先不說付自安是如何稀裡糊塗穿越到玄天界的。反正他第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人已經在孃胎裡。短短的一瞬清醒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沉睡,直到呱呱墜地。而後又是半個月,付自安才能看清周遭事物。
最先看見的,便是給自己哺乳的母親,和立在一旁傻笑的父親。
也是爹生娘養的,也是打小在嶂巖山下跑大的,怎麼就不算土生土長的玄天人了?
別管元神魂魄從何而來,也不提生而知之還帶著前世的記憶。此次,生於這方天地間,付自安便認可自己是這一方天下人。
這一世付自安有父有母,當然也清楚知曉自己故鄉。
這嶂州就是付自安的故鄉!
離家了這麼久,歷遍千山萬水,好不容易回到了故鄉。見到的卻是鄉親躺在板車上,生死不知。
付自安自然憂心。
顧不得正在下的棋局,付自安跳下馬車疾步奔上前,急急忙忙向為首的軍漢問道:“叔!!叔……這是怎麼了?!”
三名軍士聽見鄉音,便沒有戒備。為首的軍漢扭頭看了一眼,見付自安是少年人,只是搖頭嘆氣沒有答話。
他多希望來的是個遊方的高人,興許能救救車上的這些苦命人。可惜,來的只是個少年。哪怕是個修士,想必修為也淺……
軍頭不理自己,付自安落到板車後面,湊到一個青年軍士身邊問道:“哥,哥。這些鄉親是咋了?”
“哎……”軍漢輕嘆一聲說道:“這些苦哈哈害了瘴病,怕是活不成了。把他們送回鄉里,也算是落葉歸根吧。”
……
一聽是瘴病,付自安眉頭便皺的更深。
所謂的瘴病,其實是一類疾病的統稱。感冒發燒也是,腹瀉嘔吐也算。百姓不懂許多,只知道大概是瘴毒侵入體內所致。
軍士稱板車上的人為“苦哈哈”,便不難猜測他們的身份。他們都是去嶺關出苦力的民夫。
其實在嶂州已經算好了。雖然徵苦力,但至少不是苦役。有稀粥可以下肚,不至於一群一群的餓死。得了病,還有軍士送回鄉里。不用問,這些板車上的人,懷裡肯定還揣著工錢。
可條件還是太差了,要不那能叫苦力?缺衣少食的,還有很重的體力活要幹。因此身體虛疲,自然是更容易生病。
這瘴病之所以叫瘴病,還因為古難閣的祛瘴丹能夠治療這些疾病,故而稱為瘴病。百姓不懂,修道的真人這麼叫,就跟著叫而已。
只是那古難閣的丹藥,哪怕是修士也是一丹難求。哪裡會用來救治這些普通人?普通人得了病就要靠身體硬扛了,如苦力正是疲虛的時候,大抵便是一死了之。
在生產力極其落後的社會,普通人的命,是不值錢的。
軍士搖頭唏噓,板車繼續前行。付自安還是跟在車旁,他自認是有些衛生知識的,企圖從病人的症狀看出點解救之法。
這時前面領頭軍漢揚聲說道:“往年還好……可去年糧食歉收,今年妖族果然扣關。連這嶺關都有小股妖族在不毛山上晃盪,沒法去那邊打獵,糧道也斷了。如此情形之下,禦敵工事便更是不能停了。所以……所以……哎……”
“……是我們嶺關守軍墮了巖君的名聲!少年人,你別慌,只管回家去。苦也就苦這一兩年,會好的,會好的。”
付自安明白軍漢在解釋些什麼。
嶂州不服徭役只徵苦力的規矩,是巖君立的。此等仁政,玄天之下只有嶂州一地如此。
國朝上怎麼評說且不論,百姓心裡是記得巖君好的。可巖君仙逝三年,嶂州又是屋漏逢了連夜雨的時候。有苦力虛疲病死的事發生,軍漢自然覺得丟人,墮了巖君的名聲。
他讓付自安不要慌,且回家去。他是想說巖君雖然走了,但嶺關的守軍還記得巖君的教誨,還願顧百姓的死活……只是他也清楚其中艱難,所以話說的有些哽咽。
付自安沒在回話,一心想利用自己淺薄的醫學常識做點什麼。於是便發現板車上一個中年的漢子,似乎在冷的發抖。
此時可是夏天正午!離開那有清心陣法的馬車,付自安不一會的功夫就開始出汗了。可車上的病人卻在發抖……
“打擺子”這個詞頓時出現在付自安心裡,他忙問軍漢:“叔,他們是不是隔一段時間就如此寒慄鼓頜?過後又大汗淋漓,燒熱不退?”
軍漢聞言虎目圓睜,盯著付自安問道:“你怎會知曉?”
付自安心中稍定,回話道:“是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