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整整下了半個月,已經成了水患。
農事之艱難。旱了,農作物枯死。澇了,便淹沒農田。冷了,作物生長時間短產量就低。好不容易等到了風調雨順的好年景。萬物復甦啊,地裡的雜草、蟲子就多的不得了。
沒有農藥,只弄些草木灰防蟲。更多的都得農民下地,一點點的除去。著實是在這天地間掙命。
旱了幾年,一下雨,就沒完沒了的下。雲泰郡地勢偏低,稍有不慎就得變成一片澤國。
萬幸,雲泰郡夠大,人力物力都有。往年也遭過水災,所以對這件事比較重視,雲泰人在蒼江岸邊建了防汛的堤壩。如今伏汛突臨,郡守更是帶著人在堤壩上連日的奮戰。
雲泰郡守名叫莊健,是氣宗岩脈子弟。四十多歲,通玄境修為。因為巖君的師父是巍元真人,他老人家在山門裡輩分比較高。所以按輩分算,莊健該是付自安的師兄。
莊健說自己是氣數將盡,自知修行一事很難獲得很高的成就。於是,便求了官身來幫嶂州百姓做點事。
修士的靈玄氣海到了一定的時候,會開始萎縮直至消失。所謂的氣數已盡,就是說真氣都沒了,只留下之前修煉出來的真元依舊在氣竅間遊走。從這個時候開始,修士就必須依靠積攢的這些真元,凝鑄神元了。
真氣消失之前,積攢的真元越多,越有利於化神。如果天賦不足,沒攢下太多真元氣數就盡了。後面的修行自然是難如登天。
修行之事,付自安也不知道莊師兄是不是自謙。不過他知道,莊師兄是伯父特意放在雲泰郡的心腹,正經的自己人。
莊健是嶂州人,又是岩脈子弟,上任雲泰郡自然是實打實的做些事。旱了幾年,也還是不遺餘力的修堤壩。如今才有機會擋住這突如其來的伏汛。
不過,汛情來的還是太急了,所以這位巖系大修士,還是急忙帶人來到堤壩。不斷修補的同時,也在想辦法加高堤壩。
不斷的施展「巖形凝法」,又吃不好睡不好的。等付自安在堤壩上見到莊健的時候。一時間都沒認出來,還以為是個中年的苦力。
付自安就見不得自己人受苦,饒是照顧不到那麼多人,但自家師兄怎麼都得給做頓好吃的。
但這裡究竟不是山貨豐富的嶺關了,冒著雨尋來找去,也就是抓了只野兔。好在壩上灰面和豬油還是有些的,付自安又從嶺關帶了些佐料過來。
糖油混合仍然是付自安烹飪的不二法門。做了一碗油潑面,作為主食。再讓知之把兔子一烤,還有火腿肉湯。也算一頓像樣的吃食。
難得的莊健對辣味非常適應。一碗油潑面三下兩下扒了個乾淨。喊著過癮又啃了一隻兔子,沒少蘸辣椒碟。吃得“斯哈斯哈”的,還大呼過癮。最後,估計是力氣花的太多了,那有些鹹的火腿也是吃了個精光。
之後,沒聊幾句話,莊健硬生生的坐著睡著了。
付自安當然是不忍打擾,和南客齡一起去壩上幫忙。
若青出現在是空有真氣,不會任何術法的時候。雖然能激發法器,但那些東西這時候也起不到作用。幫不上什麼忙,也就不必去淋雨了。
……
老天到底是給面子,付自安和南客齡上了堤壩沒多久雨就停了。時不多,天空甚至有放晴跡象。
堤壩上的力工沒有注意到天空的變化,仍然埋頭幹活。河堤若是潰決,他們身後的家園農田都會毀於一旦。要淹死多少人,之後次生的瘟疫又會死多少人,難以預計。關鍵是到了秋天收不上穀物,又得死很多的人。
這些後果所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一連數日他們只顧著機械的忙碌,已經顧不上天時的改變了。
不過到底還是有工頭、隊正、里長之類的人在關注著天空的變化。只是偶然見到雲間灑下的光暈,誰都是一愣。
雨過了?要晴了?只是稍微晴一下?待會雨會不會更大?誰也拿不準。
連付自安心裡都沒有底,只是看著天頂的穹光發愣。
這時,忽然變強的光照,也讓莊健醒了過來。他起身往西北方的天空看了看,然後拿起付自安的孤雁大氅快步上了堤壩。幫付自安把大氅披好,莊健如洪鐘一般的笑聲在整個河堤上回盪開。
“哈哈哈哈!大家看啊!世子一回來,天就開始放晴了。伏汛難關,算是過了大半!想必後面該有風調雨順的好年景!天佑雲泰!天佑世子!世子萬福!”
付自安一聽這話就愣住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河堤上的力工民夫紛紛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