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小妮子先反應過來了,他回到西屋,拿出了自己的一點錢,給了大夫,大夫走了。
徐姐還以為王招藝直高興過度,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也不知道做什麼好,於是她決定告辭。
這也是大鳳子逃跑的機會,她不知道這個屋裡,自己應該說什麼做什麼,走是她唯一的選擇。
外人走了之後,小梅趴在炕上一動也不動,王看山點了一袋煙,王招藝拿出了菸捲,也點上了一支。
正常情況下,他們是不會在屋裡抽菸的,因為小妮子怕煙味。
雖然他們在屋裡抽菸,但是小妮子沒有躲開,沒有去西屋。
屋裡除了兩個人抽菸,發出的吧嗒吧嗒的聲音,什麼聲音都沒有。
最後還是小梅坐了起來,她的頭用被褥捂了一臉的汗。
爹,咱們下午就去收拾山根底下的看山小土房,明天就明天,我們就搬走,你看行嗎?
王招藝沒有說話。
王看山老淚縱橫,他心裡明白,女兒已經在王招藝這兒過了十幾年的安逸生活,
說這些話,他沒有考慮,現在還沒有開化。
小破土房已經倒了一半,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收拾不了。
即使看山小土房能住人,可自己已經幹不動了,種不了地了,如果小梅再生了一個孩子,小妮子在有病,柱子根本就指不上。
怎麼活?叫這家人家如何才能活下去?
過了一會兒,王招藝將手中的菸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說,行。
然後轉身往外走,還沒有走到房門,小妮子在後面喊了一聲,爹。
王招藝在原地停了幾秒鐘,然後走出了門。
小梅坐起來,一邊往身上套厚重的衣服,一邊說,爹,你也套點衣服,咱們上看山小土房,把它修一修,明天早晨咱們就搬過去。
王看山說,小土房已經倒了一半。冰天雪地根本就修不好,住進去一天全都得凍死。
小梅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說,那我就上縣去找牛近虎,反正也是這麼樣了,以後咱們就跟他吧。
小妮子撅著嘴咳嗽的說,要去你去,我不去,我就守在爹的身邊。
小梅像瘋了一樣,對小妮子喊,你留在誰的身邊啊?誰是你爹呀?現在人家還能要你嗎?
小妮子,少有用惡狠狠的表情說,我爹不要我也是因為你。
你覺得我會跟我爹住在一個屋簷下,還是跟你那個姓牛的住在一個屋簷下?
王看山說,不要吵了,20多年前,那個時候的你比小妮子還要年輕,姓牛的都沒有領你走,都沒有要你。
你覺得現在就憑你肚子裡有個孩子,他就會留下你嗎?
即使他能養你,他能養你這個什麼都不能幹的爹嗎?能給你養一個病秧子的姑娘嗎?
咱家柱子是民主聯軍,他敢留下嗎?這些你都想過嗎?
小梅哭著說,沒想過,我沒想過,我要是想過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嗎?
說那些都已經沒有用了。爹,我去小破土房,你去還是不去吧。
王看山磕一磕菸袋說,不去,去了也是白去。
小梅又看了看小妮子想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戴上帽子,又戴上棉手悶子出門了。
快到二月二了,天不是特別的冷,村裡的道上有不少的人,每一個人看到小梅都跟他打招呼。
有叫嫂子的,也有叫弟妹的,也有人開玩笑叫老闆娘吧。
小梅都一一回答並報以微笑,就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心中有數,每個人對自己的尊重,都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王招藝受人尊重。
當來到前山根底下,看見看山的小破土房時,他的心徹底就涼了。
爹說的對,小破土房不是一時半會能修好的,根本就住不了人。
坐在剩下的一半小破土房裡,他傷心的在哭,她想她娘,她想她哥,她想李家老三。
但她更加想的是牛近虎,她想跟他走,到柳河縣裡去做軍官太太。做不了,因為牛近虎有太太。
在這件事上,她心裡沒底。爹說的對,他要是能看上自己,當年就把自己領走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自己都不能保證留在他的身邊,又何況孩子和老爹呢?
雖然天不是很冷,但是坐在山腳下的半間小房裡頭,一動不動時間一長,誰也受不了。
現實殘酷的環境能將所有夢想,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