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活啊,下山的時候走不動,你坐爬犁上。
昨天民主政府的人到我家去了,讓我給楊二賴子作證,分了你家的地,我沒去,就想知道你是個啥看法。
謝地主說,到我家也去了,差點沒把我給嚇死,這民主政府是禁娼,禁賭,禁大煙。
這要是堵住我抽大煙,被他們給沒收了,我那些錢不白花了嗎?我不得活活憋死嗎?
那你咋說的?
兄弟,我能咋說?我說啥也沒有用啊,我現在也沒有地。連你手裡那五畝地的地契連帶我自己的一大部分地。
日本人投降那天我都送到你二哥他家要了一些錢,咱倆不一起到柳河縣買大煙了嗎?
我就十幾畝地口糧田,昨天分地的人到我家去了,還說要分給我一些地呢。
那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謝地主說,我不還有那些大煙呢,只要沒人告我,抽他一年也沒問題。
謝哥,日本人霸佔了1000多畝好地,看樣子不能給你了,會分給老百姓。
謝地主說,那還用說了,分就分吧,給了你們,總比叫日本人種了強。
你還挺能想的開呢哈。
謝地主說,想不開咋的,想不開,我還能死去啊,我要是死了,我那些大煙怎麼辦?
既然上你家去了,那也能上我三哥他們家去呀。
謝地主說,去了,那能不去嗎?
那你說他們能同意分地的事兒嗎?
謝地主說,你說呢?你二哥是全天下最老實的人,看著拿槍的腿肚子都轉筋,別說分他的地呀,把你二嫂分走,他都不敢吱聲。
你三哥剛被定性為漢奸,有你的幫忙,強把小命給保住了,要說分他的地,昨天可能把地契都給人家了。
老四就更不用說了,他是老師,老師看這時局,看的最準,他肯定是配合分地啊,繼續當他的老師。
老五在北京快20年了,一點信都沒有,他的地在你二哥手裡,這回你明白了吧?
謝哥,我明白了。
謝地主說,你明白個屁呀,別到時候你傻了吧唧的,因為哥們情誼就不分老謝家的地,該分你得分。
那叫20多畝地,有了總比沒有強,到時候咱哥們要有個為難遭災的時候,不也互相借點勁嗎?
邊說著,王招藝已經把撿好的柴火綁到了爬犁上,謝地主坐在柴火上,王招藝在前面拽著。
謝地主說,你瞅你綁的柴火綁的稀鬆,這爬犁叫你拽的急了拐彎的,我都怕你給我翻溝裡去,幹這活你就不能跟俺家老大學學?他幹農活,一個頂三個。
謝哥,該說不說呀?你家老大以前啥也不幹,遊手好閒。
現在的農活幹的咋這麼厲害呢?還有老二上學上的那麼好,將來一定有出息,有這麼兩個兒子是你的福氣啊。
謝地主哼了一聲說,狗屁福氣,攤上我這麼個爹呀,他倆是倒了黴了,老大,過了年都26了,家裡啥啥沒有,我還抽大煙,連個說媒的都沒有。
唉……唉唉唉
王招藝回頭一看,由於下山的坡度太大,自己又掌握不好方向,爬犁已經翻在了路邊。
而謝地主也掉在了溝裡,溝裡全是雪,看不到他的人,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王八犢子,你謀財害命啊,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大煙,你又不抽,趕緊把我拽出來,一會凍死了。
清晨,謝三爺就敲響了王招藝家的門,開門的是小梅。
小梅說,老王啊,謝局長來了。
這一句話,差點把謝三爺嚇得拉在褲兜子裡,急忙用手去捂小梅的嘴。
我的祖宗妹妹呀,你可小點動靜吧,哪來的局長隊長啊?
我這漢奸的帽子還沒甩掉呢,現在又是個大地主,你這一句話說不好,嚇得三哥魂都得飛出去。
王招藝從屋裡出來說,三哥,你別搭理她,今天早晨小梅那腦袋叫門縫子給擠了,有啥事進來說吧。
謝三爺說,我就不進去了,今天縣裡來人分地,村裡人一致認為,讓你出面給做個證,誰家的地挨著誰家的地,壟頭子長地頭子短的,好有個見證,不然你也得去,還有你家的地呢。
行,我一會就去。三哥,你進來坐會兒唄。
謝三爺說,我就不進去了,我那事兒還沒完呢,給誰帶來麻煩也不好。
你可別忘了啊,吃完飯就去到東地啊,你二哥和老四都在俺家,準備好了。
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