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看著莫雨策馬離去,便問徐驕:“你從哪裡認識她的?”
徐驕說:“哪裡認識的不重要,你們只要記住,她不是朋友就行。不過有一點莫雨說的對,你們在大理寺前這麼一鬧,是被別人當成了棋子。所以我們在帝都,不能相信任何人,更不能把任何人當成朋友。”
他看著笑笑:“尤其是那個明居正。一個連女人也利用的男人,不但下流,而且卑鄙。男人可以無恥,也可以下流,但絕不能卑鄙。因為卑鄙的人,沒有底線。”
笑笑低下頭,把腦袋埋進小山後背。
小山本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三個人,兩匹快馬,十餘里路,盞茶功夫不到,已經到了三江會所。
徐驕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無論是津門渡,天臨城,還是帝都。西邊的方向,似乎總是不一樣。
他還沒有總覽帝都的樣子,但走馬觀花,也看得出帝都西城,不像其它地方那樣整潔,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好像帝都建成之時,已經做好了規劃,哪裡住窮人,哪裡住富人,哪裡住權貴……
而且帝都的格局也很奇怪,像天臨城那樣,雖然也有貧富之分,但只有無形的界線。但帝都,卻像是有形的。一道很長的牆延伸出去,就像監獄的圍牆,就差在牆頭拉上電網……
又高又大的牌樓,就像野獸的巨口,把腳下的長街變成了絕路。小山的說法,印證了徐驕的猜想。
帝都是個大城,但東西南北界線分明,就像城中之城。四條“井”字形的大道貫穿四方,中間便是皇城中樞,各部衙門。
四城都只有兩處出入口,這種東西南北中的格局,若是放在現代社會,一定每天從早堵到晚。
小山說:四城所居,也確實像分好了似的。南城多達官貴人,東城多富賈豪客,北城則多衙門官差。西城最大,幾乎佔據半個帝都。因為乃是九流所聚,而且外來帝都的人,都只能住在西城。
所以,西城貧而不窮。客棧,酒家,歌樓舞坊,各種買賣生意。高雅的,低俗的,見得人的,見不得人的,什麼都有。樓上有雅樂飄飄,街邊有賣菜的地攤,巷弄裡有吆喝的貨郎……
這才是人間煙火,徐驕喜歡這樣的環境。
同是人間,但有些地方好像就是不屬於你。就像有些東西,無論怎麼拼搏,你也得不到似的。這不是命運,人類社會本就是如此。即便先輩用生命與血的代價消滅了階級,但用不了多久,社會的階層會自然形成。
這是不可改變的。社會即便沒有壓迫,也會如此殘酷。聖人說:不患寡而患不均。可見“不均”,是自古以來就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
世界就是這樣,總要有人去當官,有人做工,有人耕地。有人在臺上享受掌聲雷動,有人在街上挨個兒翻垃圾桶。
三江會所,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三層小樓,圍成一個圈,中間是院子。這種造型,很像客家人建的圍寨。中間的院子很寬敞,有馬廄,可以並排停上幾十輛大車。
徐驕大失所望,他想象中的會所,絕不是這個樣子的。進門第一眼,就應該看到穿著大開衩的姑娘衝你笑,用很甜蜜的笑容,表達她的熱情。
這哪是會所,就是個比較大的客棧而已。還是不講檔次的那種,徐驕一眼瞧過去,有商人,有小販,有雜耍的藝人,甚至還有濃妝豔抹的少婦……
小山看出徐驕的疑惑,便說:“三江會所,只有一半房間供來往行商的旅客。剩下一半所住的都是,則是在帝都討生活的艱難人。帝都這個地方,若無依仗,外來人很難立足。那些還未站穩腳跟的,便會暫居在此。但無論是誰,只有三江源的人,才能住在三江會所。”
徐驕低語道:“這個三江王,還是個社會主義者。”
居東的小樓,明顯比別處好一些。三貓正圍著吟秋哈巴狗似的轉,徐驕喊了一聲,三貓跑下來,指著小山和笑笑一陣無語。
“多餘的話不說,都安排好了麼?”徐驕問。
“放心吧驕哥,都安排好了。”三貓回答:“莫少平有人盯著,吟秋安排了獨立的房間,而且就在笑笑隔壁,不過……”
“回房間再說。”
徐驕的房間在最高的三樓,遠離主街,推開窗子能看到附近蜘蛛網一樣密麻的小巷。
這個房間好,他最欣賞的就是三貓不管做什麼事,無意中都想著退路。
房門關起來,笑笑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縮著身子坐著,把頭低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