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父覺著時羨突然提到時少川這事有些古怪,但礙於他們父子二人僵硬的關係,時父也不好和時羨提及時少川,只能將縈繞在心頭的萬千言語都化作一聲嘆息。
“早些休息吧,零花錢不夠用了就和爸爸說。”
時羨只淡淡應了聲“嗯”便將通話結束通話。
可是結束通話了通話,他心裡那團鬱氣也並沒有就此消散。
起身下床,時羨走到窗邊,看向窗外那在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泳池。
一個念頭忽然滋生在心中。
時羨脫下外套,開啟窗戶。
夜晚的秋風已經夾帶了些刺骨的涼意,他的發被飛吹起,眼睛也被風吹得眯起一條縫隙。時羨頂著秋風扶著窗框抬腿跨了出去,在向下跳躍的這一瞬間,他張開了雙手。
白音正塗著睡眠面膜,忽然聽見“噗通”一聲。
沒過幾秒,也就是那聲音剛剛落下,一聲尖叫驟然響起,“快來人!時少爺跳樓了!”
白音手一抖,剛開封的面霜就這樣從她手上滑落,倒扣在地上灑了一地。可是白音根本無暇顧及那些,猛地起身,奪門而出。
跑出別墅的這幾分鐘的時間裡,白音腦中毫無思緒,真真的是一片空白。等她看見泳池裡沉著一個靜止不動的人影時,白音想也沒想,直接穿著拖鞋跳了進去。
趕過來要救人的保安頓時被白音的縱身一躍濺了一腿的水花,不禁涼得打了個寒顫。
保安剛脫掉外衣準備下去救人,白音已經將一臉懵逼的時羨拽上水面,拖著他往岸邊遊。
時羨搞不懂自己不過是跳泳池裡泡會兒水靜一靜,白音怎麼會跟著跳了下來,而且岸邊還圍了一堆神色焦急的人不說,還有個在那裡脫衣服的!
被迫浮出水面,時羨只能上岸。
可是他剛接過傭人一臉驚恐哆哆嗦嗦遞來的浴巾時,屁股突然被狠踹一腳,險些一個沒站穩摔個屁墩!
他怒不可遏地回頭瞪去,剛要發作。
可是渾身溼漉漉的白音像是滅火器一般,瞬間熄滅了他心中的盛怒。
被水打溼的衣服緊緊包裹著白音過於纖細,甚至可以稱之為過於“單薄”瘦弱的身體。她似乎是被水冰得在發抖,也似是單純被時羨這一無厘頭的行為氣得發抖,時羨看見她的眼睛好像有些泛紅,那眼神也看得他心裡湧起一股說不明的情緒。
白音是真的要被時羨氣得快炸肺。
“時羨你是不是有病?遇到點兒事就不想活了去跳樓?你是吃不飽穿不暖,還是全世界的人都背棄你希望你去死啊?
你達不到成年人的心智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十七了不是七歲!一個時少川就讓你覺得生不如死了?誰讓你一個人去面對他了嗎?不是還有我幫你嗎?你在這裡作什麼妖?”
話到最後,白音的聲音都在顫抖。
她是被氣的,也是被冰涼的水溫激的。
時羨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是在開口的瞬間腦子突然就變得不清楚了,找不到一點語言組織能力,像是喪失了說話能力,就那麼怔怔地看著白音。
“我告訴你!”白音已經咬牙切齒了,“你要是再給我作妖我就打斷你的腿!”
說完,白音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裹住自己,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
時羨咬了咬唇,突然有些無措。
他明明只是想泡泡水,也沒做錯什麼,可是他現在為什麼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
鬧劇來的突然結束的也是突然。
衝好熱水澡換回乾燥的衣服,時羨在喝著傭人送上來的姜水時問了句:“她還在生氣嗎?”
此刻,少年的神情很是安靜,映著屋內暖黃的燈光,他烏黑的眼仁被潤澤微亮,顯得有幾分聽話的乖巧。全然叫人看不出亦或是無法聯想他剛剛居然直接從三樓跳進泳池裡泡水冷靜。
傭人嘆了口氣,很是頭疼時羨的頑劣,“我在柏家服侍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小姐發這麼大的火。而且——”
傭人也不再掩飾對時羨的不滿,語氣略顯嚴肅起來,“小姐這個月的生理週期就在這幾天,到時肯定要難受了。時少爺我多嘴冒犯你一句,我家小姐也是被先生和夫人從小寵到大的,她還從來沒有因為誰這樣委屈過。你懂些事吧。”
說完,傭人不管時羨會是什麼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時羨手裡的那杯溫熱的姜水突然就有些燙手了,懊惱的情緒在一刻沸騰更盛,他抿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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