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閣下的客人,為什麼也讓我進來流金樓?”李清幽問,“總不能是沾了他的光吧?”
“喂喂喂,沾點光怎麼了?我又不嫌棄被你沾光。”百里萬通故作親熱地摟住李清幽,被嫌棄推開。
“當然不是,你來到這裡的原因是高鷹飛,他的要求是親手殺了你——當然,我也曾提議過由我們流金樓中人代勞,之後帶你的屍體來見他,”白渡川仍舊笑眯眯地回答道,“我考慮到以他的武功,恐怕殺不了你,可是他拒絕了,沒辦法,我只好把你帶來,讓他親自動手。”
那樣一張和善的臉龐,竟雲淡風輕地說出如此恐怖的話語,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流金樓還有一個規矩,若是客人的要求未完成而被殺,殺人者也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白渡川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道。
“真的什麼要求都可以麼?”百里萬通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百無禁忌。”白渡川笑言,“說吧,我會滿足你。”
“我不要做瞎子,我要重見光明!”百里萬通急切而不假思索地說道。
白渡川撫掌兩下,片刻,忽有人推門而入,兩手恭敬地端著一碗湯劑,低著頭盛到百里萬通面前。
“請用吧。”白渡川道,“服下此藥過後,三日之內,你的雙眼自能重見光明。”
百里萬通震驚之餘,摸索著接過那碗湯,一滴不漏地喝了下去,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真有這等好事?
李清幽半信半疑,“天下熙熙攘攘,無非名利二字,流金樓無意出名,亦非逐利,為何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功夫?”
“真要說緣由的話,算是繼承家父遺願吧。”白渡川笑道,“這世上總有名與利之外的東西,不是嗎?名與利固然誘人,可在情與愛、生與死麵前,仍如塵埃般微渺。”
“想不到閣下視名利如糞土,如此一來倒顯得在下格局小了。”李清幽道,“不過我還是相信,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之理,恕難從命。”
“我說的,不正是李少俠你心裡想的嗎?”白渡川大笑,“李少俠,只要是人都會有想要的東西的,不必抗拒你的內心,不妨說與我聽一聽罷。”
“如果說我想殺人,你一樣會替我殺人麼?”李清幽咄咄逼人地問。
“我說過,百無禁忌。”白渡川依舊笑臉盈盈。
“那你流金樓與魔宮又有何異?”李清幽冷笑道。
“李少俠,此言差矣,”白渡川道,“魔宮所作所為,不過是自身貪圖享樂,踩在別人的頭上作威作福,自私自利,而我流金樓是為他人服務,做的可都是行善積德大好事,與那些鼠輩怎可相提並論?”
“難以苟同。”李清幽道,“替高鷹飛殺我,也算行善積德的大好事麼?”
“平心而論,李少俠,你算得上個大好人麼?”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動搖白渡川的笑容,彷彿他的笑容是天生長在臉上的,“你害死多少無辜的人、將多少人捲入這場紛爭?你敢說你算得上好人麼?”
李清幽竟一時無言以對。
“李少俠,莫以為鄙人一無所知,我白渡川什麼都知道、流金樓什麼都知道。”白渡川面上沒有一絲一毫波動,只是笑,只是此刻那笑顏裡卻彷彿盡是嘲弄。
李清幽沒有說話。
他無話可說。
因為白渡川說的都是真話。
真話如一根根針刺入他的心口,使他疼痛,卻又無可奈何。
只因為是真話。
“我問你有何要求,是因為你殺了高鷹飛,而不是你有資格向我提要求,這就是流金樓的規矩,哪怕是樓主,也不能改變。”白渡川道。
“說出你想要的,我會實現它。”白渡川的言語如同鬼魅一般引誘著李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