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一把手槍,我們決定了要對尋劍者全員進行訓練和配發槍械,基地的板報上有使用規章,使用之前你要好好看看。”
“嗯,我明白了。”李圖圖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收進懷中,一瘸一拐走到水缸前洗去臉上的血跡。
“滅邪盾之人,今日午夜到指揮所展開會議。”王將嚴肅說道。
“我已有準備,會按時到達。”
已有準備這句話,不是憑空說說,而是他也進行了詳盡的調查。
主要還是尋找滅邪盾的訊息與那股直覺中的殺意,隨著靠近潤都駐紮的這一段時間,他愈發精準地確認到此殺意的方位與一些報告的異常,看來是非去一趟不可。
裂隙中,是一片不見生機的烏濛霧海,一處不見天日的死亡泥澤。
泥澤中窸窸窣窣,好像木樁搗進泥澤,好像從中拖出溼潤腐臭的屍骨,這些腳步被強壯的軀幹帶動,哪怕踩陷在粘溼的泥土中,也能被輕易拔出,如它們本就生存在這裡,如鯨魚潛入深海遨遊,如獵豹在蜿蜒樹幹上躍動。
肢體比例極長,純黑色的合金人像拖著鋼鐵巨劍,在片片迷霧與幽影當中穿梭,它們來到一座小小的白色祭壇前,祭壇中央是一汪引人傾慕的晶底清泉,周圍幾個濃厚黑影正彎下腰,把頭埋進微微發亮的泉水中做吮吸狀,隨著每次吮吸,泉水變得黯淡渾濁。
每當這時,泉水下的銀色晶底會閃爍數次,很快將溶解進泉水的垢物消滅,泉水重新變得清澈,黑影貼著泉水邊緣的模糊身體隨之狂亂地悸動,更加賣力地吮吸起來。
一個黑袍女人在祭壇前放鬆地坐著,單腿翹起,從衣袍間露出覆有絲緞,媚傲之極的小腿與膝蓋。
即便合金人像們蓋著一張看不出實際表情的駭人面甲,仍將巨劍插入身側的土中,單膝跪下,低頭做出最懇實的戰僕狀。
黑袍女人的注意力卻不在它們身上。
不遠的迷霧中,有一個輪廓扁圓的流動之物,雖只見輪廓,但在場的所有有認知能力的生命,都知道此輪廓如一隻高高站起的一米高的土撥鼠,正賣力注視著這裡。
流動之物們無處不在,由地面上任何能找到的材料構成,突然從地面聳起出現,突然化作一堆零碎的無機物消失,來去自如,就是合金人像們臣服的物件也拿這種現象有些無奈。
但這種流動之物自始至終,只是在觀察鋼鐵人像和此地的佈置。
黑袍女人的纖纖五指從袍下伸出,手掌履著的是一副紫金真絲手套,手指搭在下巴上,唇角微微現出玩味的笑意。
她並不畏懼這種異常現象,即便是以劍意成像的能力,都只會把她呈現成一把武器,這把武器被索取者長時間觀測,反倒會讓她捕捉到對方,但她其實沒有必要和敵人正面交鋒。
或許在天下大陸,能觀察到她的只有區區一人,即便是這個人,恐怕也已認不出她的身份。
黑袍女人伸出另一隻手,豎起食指的同時,祭壇上一隻賣力的黑影止住沉迷吸吮的身形抬起頭,隨著食指指向流動之物,黑影騰空躍起撲去。
流動之物沒有抵抗,在碰撞後瞬間潰散變成一團溼泥。
“這種現象是幾時出現的。”
“4年零七個月之前。”
所有鋼鐵人像如同被問及一個指令,如機械般異口同聲答,發音也顯然是電子合成的語音。
黑袍女人只是沉默地站起,目光仍停留在流動之物方才的位置,並不對鋼鐵人像解釋或回應。
許久後,或準確來說在六分鐘二十二秒之後,黑袍女人重新看向鋼鐵人像們,終於開口:“繼續任務。”
“遵命,我的主人。”
兩百名鋼鐵人像同時答道,轉身向祭壇四面八方走去,沒有單位會回頭,也沒有單位會說出多餘的話語,就好像如果不遵守這種於無言之中的紀律,就會破滅溶解成這片漆黑泥澤上的一塊溼泥。
它們重新踏入灰霧重重的泥澤,巡邏似乎漫無目的,又永恆如身披的層層堅熗。
視角抬起穿過巨型腔洞外的空隙,向北挪移四百里,便是一座神造的奇山最高頂之處。
穴居中,一名已有些微白鬢,發角後迎的濃眉老者睜開雙眼,將面前插入地面的地劍收歸鞘中,來到穴居一角的泉眼前,挽了把水洗去臉上的細微汗液。
他叫黃舟情,雖是一個雌雄難辨的姓名,因受之父母,也坦蕩地隨了他一百餘年。
但與外人相稱,多是用“黃舟”這一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