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選者放聲大笑,笑聲大得震得加雷恩耳朵生疼。他的眼睛在面具後面閃著怒火,“小惡魔。你的時機把握得可真好啊。”
長老們齊刷刷地將法杖指向他。站在他們中間的傑弗倫向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不過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蒂亞克林從加雷恩無力的手指間奪過那根假法杖,手腕隨意一揮,就把它折成了兩段。有個東西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朝他飛了過來。緊接著,加雷恩就仰面倒在了地上。他耳朵嗡嗡作響,身體動彈不得。
“把他帶到籠樹那兒去,”天選者說道。
黑暗籠罩了下來。
加雷恩醒來時,看到一張沒有眼睛的臉正俯視著他。紫色的葉子從空洞的眼眶裡長出來,在凜冽的微風中沙沙作響。
低語者。
這是一個背叛了圓環職責的新手,被迫養護那些食肉植物,而那些植物慢慢地吞噬了他的眼球,他則在這被詛咒之地守望著。
更多憔悴、畸形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來,圍聚在他周圍。乾枯、如皮革般的手扯掉了他的衣服,只留下破布條在風中飄動。一隻穿著靴子的腳踹在他的背上,把他踹進了一根扭曲樹幹下散發著惡臭、滿是泥漿的窪地裡。隨著低語者們揮動魔杖,一圈扭動的樹根形成的籠子將他圍了起來。
加雷恩費力地蹲坐起來——這裡空間太小,沒法站直身子——透過樹根的縫隙抬頭看著抓捕他的那些人的腳。
一切都變得如此糟糕,如此迅速,感覺就像不是真的一樣。但這就是現實。他們居然把他——一個守護者——扔進了籠樹裡!他震驚得甚至都沒感覺到憤怒。至少現在還沒感覺到。憤怒稍後就會襲來。
從蒂亞克林看穿他眼中的惡魔、識破他的謊言那一刻起,他作為自由公民的日子就結束了。
彷彿她讀懂了他的想法——這個想法既有可能,又讓人害怕——惡魔在他耳邊說道:“該死的,我真的很抱歉。我把這事搞得一團糟。”
“你折磨我還不夠嗎?”他嘟囔著,“你為什麼還在這兒?”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她也許是個惡魔,也是導致他陷入困境的原因,但只要她還陪著他,他就不是孤身一人。他可不想在這下面孤身一人。
“我是來警告你的……嗯,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麼意義了,除非你能想辦法掙脫出來。”
“告訴我吧,”他說,“看來我突然有大把的空閒時間了,除了聽你說,也沒別的事可做了。”
“沒你想的那麼多時間,”她苦笑著說,“你對那些石匠的懷疑是對的,加雷恩。他們在謀劃著什麼。而且情況很糟。非常糟……”
他靜靜地坐著,聽著她說的每一個字,絕望的情緒越發濃重了。他之前就懷疑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再過短短五天,那些矮人的險惡計劃就要得逞了,他認識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將被大火吞噬。
他開始發出一種半是笑、半是哭的聲音。就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自己的聲音透著崩潰,“要是你早幾天來告訴我這個訊息,我或許還能做點什麼。長老們一如既往地沒用,但我本可以和努伊勒、莫爾奇還有可能一兩個其他人再去拜訪一下那些矮人。很有可能,我們大多數人都會死在那兒,但在那之前我們也能破壞他們實施計劃的能力。”
“那你為什麼沒那麼做呢?你一直都知道得阻止他們,不是嗎?”
他雙手抱頭,“為什麼?我還以為這很明顯呢。我沒采取行動是因為你呀,惡魔。我不想在最需要魔力的時候冒險讓你把它偷走。而且我以為還有時間,有足夠的時間讓長老們和天選者組建一支像樣的戰鬥隊伍。”
“糟糕!”她說,“我……嗯,也許你現在還能做點什麼。要是你能掙脫出來……你知道的,施展點魔法什麼的。”
“也許我能從這兒逃出去,”他小聲說,“他們不知道我還保有魔力。但然後呢?我走不出一百步就會被抓回去。而且就算我奇蹟般地逃出了溫加倫,我也是孤身一人,根本沒機會打敗那些矮人。現在沒人會跟我一起了。可能連努伊勒都不會了。我都快跟她說出你的事了。就差一點了。但現在她肯定會從傑弗倫或者蒂亞克林那兒聽說這事了。在她眼裡,我會是個叛徒和背教者。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有一個簡單的事實:我沒辦法及時趕到那兒去阻止他們了。從矮人巢穴到溫加倫我們走了九天。九天啊。就算我拼命趕路,最多也就能節省幾天時間,而且等我到那兒的時候,我也沒力氣戰鬥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