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聞蕭胤鎮之言,也是心下駭然。四顧四周環境,只有幾乎一覽無餘的空曠原野,甚至除了遠處監視戒備的蠻族遊騎,連這不寬的河水也是流速甚緩,可供人馬泅渡。
只是……這一切太過於反常了,從之前山徑要道都有精銳蠻族士兵把守埋伏來看,這蠻族統帥之人深通軍略,不可能毫無抵抗就放棄這德陽城之下最後的天險……如果真是這般一觸即潰,中原各國也不會苦北部邊患久矣……這些北蠻都是生長在苦寒之地,以漁獵而生,好勇鬥狠,生死常伴,甚至怎會被區區一次小敗而放棄德陽城那?
而且連山徑要路這種地方都放置伏兵,又豈會只是留幾小股遊騎斥候遠遠監視,甚至直接放棄放棄在河水阻隔的戰機?
太古怪了!
他們定有埋伏!
正在此時,就聽一聲炮響,遠處燃起一柱黑煙,直直通向雲霄。
但是四野並無其他變化。
菁兒見此,望向軍師李儒京,“軍師所見,如何?”
軍師李儒京搖了搖羽扇,又踱了幾步,不置可否地回道:“有古怪!只是不知埋伏為何?”
苟亥在旁卻是瞧不出什麼,只是有些衝動,“既然瞧不出,咱們就趁著這個空當,趕快渡河。就算蠻族反應過來,咱們已經渡河,他們又能如何?”
李儒京搖了搖頭,“渡河之後,就算是背水一戰,退無可退,一旦不利,全軍覆沒矣。兵法有云:絕水必遠水,客絕水而來,勿迎之於水內,令半濟而擊之,利;欲戰者,無附於水而迎客。”
賀影寒聞言卻是狠狠一拍手,急道:“現在都到德陽郡了,眼睛都能看到德陽城了,難道就這麼幹看著?不行,咱們就分兵一半,我親自引兵渡河救援德陽城,諸位在此留守。如果蠻族半渡而擊之,我自引兵拒之。如若不勝,也可相互交替掩護退回。但若渡河成功,就紮下硬寨浮橋,作為大軍接應。”
謀士甄詡卻出言勸阻,“不可!蠻軍號稱十萬之眾,縱使只有五六萬,可是蠻軍人人悍勇,上馬是騎兵,下馬是步兵,軍民一體,足以一敵三。分兵兩岸,一旦強攻,救援不及呀。”
“以一敵十。”
一直沉默不語菁兒突然來了一句,眾人聽了都是摸不著頭腦。
“北蠻士卒對上德陽郡計程車卒,能以一敵十。北蠻悍勇非是你們所能想象,我久在北疆自然懂得中原與北蠻之間的差距……這些蠻族應該是來自林海雪原,那裡常年苦寒,物資貧瘠,但是卻盛產良馬。為了活下來,那些蠻族從小就狩獵,剛一會走就能騎馬,甚至成年男子都是可戰之兵,除了沒有足夠的鐵器,怕是足以擊潰中原各國的精銳部隊。之前在林中,用火攻燒山才贏了一陣。若是野外騎戰,怕是……”
眾人聽了菁兒這麼說,都是心驚不已。
“知道有埋伏又如何?難道困在此處麼?”
菁兒看到自己說了實話之後,眾人都無不發怯,也是知道自己失言。自己本就是為了救父可以豁出性命,實在是跟眾人相處久了,也怕害了眾人性命。甚至還偷眼看向蕭胤鎮,就怕他因此而陳兵於此,隔岸觀火,坐觀成敗。
蕭胤鎮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言,讓眾人真麼重視。但是看到現在除了遠處那一縷不和諧的黑煙,曠野一切都是風平浪靜。想到眾人的擔憂,還有身邊菁兒期盼的眼神……又是一堆聰明人,聰明人就是喜歡腦補。果斷下令道:“全軍渡河!”
“不可!”
“陛下,背水一戰,十戰無生呀!”
“是呀!可以先下營寨,徐徐圖之。現在已經臨近德陽城,敵軍知我軍遠來,必然不敢再行全力攻城,如此心不能如一,必然攻城不克,德陽城自然保得。”
蕭胤鎮卻不為所動,“卿等雖然熟知兵法,但這些野蠻子哪有這麼多心思?而且豈不聞置之死地而後生?如今我軍四萬鐵騎千里遠來,所為如何?還不是解救這德陽郡百姓於蠻族屠刀之下麼?若是還沒見陣就已經心怯,如何再能戰勝這些野蠻子?而且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丟了德陽郡,恐怕這些蠻族的胃口就不止是這區區德陽,怕是整個大燕,乃至中原都要踩在腳下了……好了!我是皇帝,這裡一切我做主。聽朕號令,全軍渡河!”
眾人聞言,也才想到自己千里前來所為如何,而且一路的慘狀都歷歷在目。現在只是一條不寬的河水,還沒見蠻族大軍,就讓自己心生擔憂,甚至產生了怯陣的想法。
真是羞煞人也!
祭酒郭孝一直都在旁聽,此時也是眼前一亮。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