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詫之色漫上溫錦書的臉,他不敢置信,那個願意為眾生犧牲自己的師妹居然會為了一個鬼物,與宗門作對。
他五指無意識撫摸心臟,那裡很疼,疼到窒息,疼到他渾身顫抖。
為什麼啊,他真的不明白。
一個骯髒鬼物,只會招惹禍端的鬼物。
他憑什麼啊。
“江茗雪,你想揹負欺師滅祖的罵名嗎?”宗主後退半步,意識到她是認真的,左手背在身後,靈氣凝成的利刃蓄勢待發。
蘇茗月不再廢話,幾步上前赤手空拳與宗主打鬥,宗主甩出利刃,被她輕易閃開,她的走位毫無規律讓人捉摸不透,掌中靈氣環繞,看似柔和實則蘊含無盡力量。
一掌擊中宗主,讓一個大乘期大能倒退好幾步口中腥甜。
“最後說一遍,給我令牌。”
宗主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扔了令牌出去,“江茗雪,秋景祿就是燁獰王,他潛伏於修真界居心叵測,你今日踏出大殿,就是在與整個修真界作對,屆時萬法通天島都未必能保住你,你想好了再做決定。”
她拿到令牌轉身就走,半點未停頓,忽而視線被擋住,她抬眸,是溫錦書。
他一席墨藍錦袍,左手手腕紅色纏繩上墜著一顆赤紅珠子,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貼在他的手背,紅與白交織,刺眼極了。
他長髮整齊的束在發冠裡,額角幾縷碎髮,末梢接著他微塌的眉,和那雙像是鏡面被打碎的受傷的眼睛。
“別去。”他說。
她一掌朝溫錦書打去,被他化解,兩人打成一團,她赤手空拳,他便也不出劍。
但他怎麼可能打得過她呢,被劈中後頸的一瞬間暈眩感直衝天靈蓋,他瞬間咬破了舌頭,血噴湧而出。
白靈剛好聞訊趕來,看到這一幕滿目不敢置信,“師姐…”
溫錦書身體搖晃,似是隨時都會摔倒,他擋在她面前,嘴角血止不住的往外湧,落在他墨藍色衣袍,將衣服染成黑色。
蘇茗月面無表情,上前幾步單手托住溫錦書的手臂,輕聲問:“何必呢?”
精純靈力修復他的身體,他還沒來得及開心,一股不可抗的睏意席捲,他不受控制的昏睡過去。
她將他放平,隨意扯了件披風披在他身上,繞開他走出大殿。
七七有些擔心,【主,你不怕他自戕嗎?】
【不會的,他有自己的傲骨,可以因天道不公殞身,但不會因為愛情拋棄生命。】
【主你,你相信他愛你?】
【我又不是傻子。】
只是她不想戳破,有些東西不說開,就當不存在。
白靈眼淚劃過臉頰,她輕聲喊,“師姐,你真的要走嗎?”
“嗯。”
這幾天發生的事,白靈都給她發了訊息,比如宗主早就知道秋景祿是燁獰王了,要不是宗門死了人,事情鬧大,他多半會等宗門大比結束之後再戳穿他。
比如她覺得小師弟雖然看起來很壞,但卻相信他不會濫殺無辜,當初在萬法通天島就被冥界人算計,宗門出事或許就是他們做的,為的就是嫁禍給小師弟。
因為燁獰王是被冥界羅剎鬼抓住,送到宗門,強行讓他跟小師弟融合的。
一切明顯都是有備而來。
秋景祿有那麼老實嗎?不會的,他有一萬種方式脫身,可他沒有,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只能說明,秋景祿是故意的。
蘇茗月看了眼站在大殿中的宗主,他脊背微弓,臉上是未退卻的怒色,眼底是化不開的滄桑,本四十多歲的樣貌,此刻看起來好似老了十歲,幾天前的意氣風發全然不見了蹤影。
風鬼崖底,秋景祿跪坐在地,身下是巨大陣盤,身上是粗重鐵鏈,無數鬼物從陣盤中衝出,穿透他的身體,撕咬他的魂體。
他垂著頭,墨髮隨意散落,順著他破敗的紅衣盤旋在陣盤下。
感覺到蘇茗月的氣息,他唇角勾起,帶著計謀得逞的得意。
眼前落天青色裙襬,被罡風拉扯出水波一樣的弧度,他緩緩抬頭,師姐面無表情的俯視他。
眼底是淡漠,唇角是冷然。
他心微沉。
“秋景祿,人是你殺的嗎?”
他唇角復又掛起笑,“不是。”
他的眼睫微微顫動,像是振翅而飛的蝴蝶,濃黑鬼物肆意穿梭他的身體,汲取他的生命力。
蘇茗月粗略掃一眼,便知這陣盤是轉移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