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蘇茗月的鬢邊發,他已經知道她去做什麼了,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他。
之前還說是她的幕僚,是她的後備隊成員呢,這麼快就變卦了。
“我已經等了八年了,夫子。況且十一枚靈晶,不是大風颳來的。”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在十一國賺到的不止十一枚靈晶。”更何況還有其他五界,蘇茗月的斂財手段可不僅限於傳音令,各行各業她都有所涉獵。
蘇家的網已經開始在修真界和人間界鋪設了,接下來是哪裡,妖界嗎?
“可我帶給他們的價值,遠比我賺到的高。”資訊傳遞的作用,有利於正常生命活動的進行、有利於生物種群的繁衍、調節生物的種間關係,維持生態系統的穩定。
就光這點,蘇茗月就已經賺到不少功德值了。
這麼看來,錢不錢的反倒俗氣。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呵,杞人憂天。”蘇茗月輕笑,垂頭調音,纖纖玉指撥弄琴絃,泉水叮咚響。
不成調的曲子,像是隨意灑在地上的棋子,一個又一個的綿長高音將他們連線在一起,織成網,讓人避無可避,困於其中。
流晴胸腔的心臟隨之跳動,他像是被捕的網中魚,被困的籠中雀,被包裹的花中蕊,從窒息到麻木,再到放縱與沉淪。
他像井底之蛙,看著天空中翱翔的鷹,那自由的鷹身影時隱時現,他渴望,他幻想,他想拉她下來與他一起沉溺,但,他只是一隻蛙,跳不出井口的蛙。
於是他擔心,他害怕,他怕那鷹飛得太肆意,被獵人獵殺,他怕那鷹飛得太高終有一天力竭,來不及降落便墜落。
也害怕,這無情的鷹有一天會吞噬他。
綿密的遮天蔽日的網,掙脫不開,跳脫不掉。
琴音氣勢急轉直下,那網好似消失不見,而這些獵物已經被馴服,再不會逃了。
陳免白站在岸邊,他呼吸急促,壓抑著要漫出來的興奮,這是怎樣的琴音,為什麼會讓他悸動,在這一刻他甘願入網。
六六:【檢測到宿主腎上腺素飆升,請宿主保持冷靜。】
這樣磅礴的野心,這樣毀天滅地的氣魄,沒人不為之膽寒。
“即興?”流晴緩了許久才從震撼中回過神。
“嗯。”蘇茗月瞥了他一眼,收起琴,淨手擺盤,準備烹茶。
“叫什麼?”
“織網好了。”她握著茶杯,言笑晏晏。
流晴注意到岸邊的人影,問,“他是?”
蘇茗月頭也不回的回答,“男寵。”
流晴呼吸一滯,強顏歡笑,“家主確實到年紀了。”
“到什麼年紀,破瓜的年紀嗎?”蘇茗月瞥了他一眼。
流晴咳了好半晌,相處三年,他還是驚於蘇茗月的直白。
“你還能讓自己口水嗆到。”蘇茗月淺笑,遞給他一杯茶。
流晴呷了一口茶,扭頭看向粼粼波光,夕陽西下,湖面被霞光籠罩,銀髮掃過肩膀滑落在胸前,他輕聲道,“我已經沒什麼可教你的了。”
兩人因琴結識,他主心如止水包羅萬物,蘇茗月為求靜心讓他做她的夫子。
可他這一池春水早就被蘇茗月攪的不成樣子。
再不能勝任她的夫子了。
“怎麼,混不下去,要回去繼承家業了?”蘇茗月和流晴政見不合不是一天兩天了,留她在身邊也是束縛,他離開也是遲早的事,她不意外,況且,他有他的劇情線要走。
“你會與我為敵嗎?”
風起,帶動輕紗飄在二人之間,好似隔著霧,看不清彼此。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你還真是直白的傷人。”
“那看在這三年的師生情誼上,告誡夫子一句,以暴制暴是最有效的訓狗方式。”
流晴輕嘆口氣,“你我終不是同路人。”
可他還是沉溺其中,一邊厭棄蘇茗月的雷霆手段,一邊為她蓬勃的野心瘋狂心動,這種拉扯感讓他苦不堪言。
人都是慕強的,或許他骨子裡也有暴虐成分,但他痛恨血腥也是真的。
他很矛盾。
對蘇茗月的感情也是。
離開吧,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身影淡化,隨風消失,帶走了琴,和那杯喝了一半的茶。
七七驚呆了,【就這麼走了?】它翻了翻書,好傢伙,跟劇情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