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元離家已經六年了,中間並沒有回來過,再次見到他,周興然覺得恍如隔世。
自周興元開始往家寄信後,每隔幾個月就會往老家和周興然這邊寄一封信。
周興然每次給他回信時會附上自己這邊的近照,家裡添了人也會特意寫信給周興元說一聲。
周興元寫信的次數並不是特別頻繁,一年周興然也就能收到兩三封信,周興元只在第二次寄信時也寄過來一張自己的照片,一張穿著單衣靠牆站著的上半身照片。
周興元說這是他參軍半年之後拍的照片,現在經過允許可以送給家人。
整張照片被周興元佔去了三分之二的篇幅,那時的他還不到十七歲,臉上帶著青澀,可能是高原的陽光刺眼,周興元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口牙齒全露在外面,笑容燦爛。
黑白的照片看不出顏色,但周興然仍能看出周興元比起以前滄桑了許多,臉上、嘴上都泛幹起皮,周興元在那邊過的並不輕鬆,但他整個人比起以前精神的多。
靠著的那面牆也十分普通,普通到你都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它,因為現在到處都是這種牆。
一面牆,一個少年,普通的人、普通的景,組成了一張普通的照片,不要妄想從這張照片中得到任何你不該得到的資訊。
如果這張照片沒有順利送到周興然手中,意外拿到照片的人也不可能根據這張照片找到具體的地點。
這是這六年中周興元唯一寄過的一張照片,周興然能理解,畢竟現在的邊境並不太平,不止外亂,內部也亂,周興元竟然還能寄一張照片出來,他就已經很驚喜了。
只是一年接一年的過去了,周興元始終都沒有回來過,周興然幾次提筆想在信裡問問,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既然周興元在信中也避開這件事不提,那周興元自然是有他的選擇。
沒想到時隔六年,他竟然在汽車廠門口再次見到了周興元。
周興元與六年前相比變化很大,周興然差點認不出來。
“哥。”周興元再次見到周興然也很高興,激動的抱住他,“這麼多年不見,你咋還越長越秀氣了呢?不對,應該叫儒雅。”
“看來你在軍營沒少讀書。”周興然拉著周興然往遠處走,“天氣冷,咱們找家店坐一坐。”
進了飯館之後,周興然看也快到吃飯時間了,就給兩人一人叫了一盤水餃,在等餐的過程中周興然問周興元:“你還沒給我說,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從軍營出來也有二十天了,先回梨鄉溝待了半個月,陪了陪爹孃。大姐想給打電話告訴你我回來的訊息,我沒讓打,我想著等陪完爹孃,我親自來平城一趟,見一見你,當面告訴你我回來了。”
“哥,你見到我開心吧?”
“不開心,我是驚喜。”周興然看著周興元,“我還想著是誰找我,如果訊息多一些我可能還能猜出來是你,可是保衛科來傳訊息的人跑的太快了,我見到你之前都還在是誰來找我呢。”
“太過驚喜,以至於有些不敢置信。”
“你這次回來,是休假還是….”還是退伍。
後面的話周興然沒有問出來。
上次收到周興元的信還是67年年初,距現在已經一年了,一年時間變故太多,周興然不敢亂猜。
如果當初周興元參軍只是為了鍛鍊自己,周興然可以很自然的問他是不是退伍了。
畢竟周興元當時選拔參軍的辦法去到軍營之後是當的義務兵,義務兵很難有出頭之日,大多數是隨著兵齡的增長從一個新兵蛋子變成一個老兵。
如果當兵多年還是一個普通士兵的話,到了年紀就會被要求退伍,雖然周興元現在還很年輕,但是周興然也不知道在邊境當兵年齡限制是多少,現在想參軍的人那麼多,軍隊完全可以將老兵放出來,繼續招新兵。
退伍就退伍吧,鍛鍊也鍛鍊過了,從中有些收穫,人生即將進入下一段旅程,可以規劃一下自己的未來,專心尋找工作了。
可週興元去軍營是奔前程的,在這些年的來信中周興然發現周興元從軍營中成長,他發自內心的感恩軍營,愛上了軍營。
如果周興元真的是退伍回來的,這個問題那對於一個沒從熱愛的事業中獲得前途反而還被裁掉的人來說是很殘忍的。
“不是休假,也不是退伍。”周興元回答的很坦然,“是被安排去進修。”
不等周興然開口祝賀他,周興元繼續說:“哥,我今年升排長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