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賈文昊將手裡拿著的本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摔,發生一聲巨大的聲響,任誰都看出來他在生氣。
才剛過完年,68年2月下旬的天氣還是很冷的,各個辦公室的門都關著來保持房間溫度。
現在又是早上,一天剛剛開始,大家都在認真工作,辦公室很安靜,所以即便周興然關著門,賈文昊弄出的這個動靜也把他嚇了一跳。
周興然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將紙筆放到一邊,打算出去看看,上司生氣了,不出去看一眼說不過去。
周興然也有些好奇,他記得早上來上班的時候,賈文昊的心情還是很好的,和人打招呼時臉上都掛著笑容。
賈文昊在他自己辦公室裡喝了一杯熱茶,就拿著本子出去了,呂丹臣還想跟著他一起出去,賈文昊沒讓,只說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自己就能辦。
周興然開啟門,看見賈文昊背對著辦公室的門站著,上半身還在一起一伏,顯然正怒火中燒。
門口站著聞聲趕來的呂丹臣,呂丹臣站在門口來回踱步,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進去,作為秘書,他應該進去,只是怒氣上頭的書記…呂丹臣想了想,害怕的打了個冷顫。
“先回去吧。”周興然在呂丹臣耳邊小聲說道。
呂丹臣感激的點點頭,然後半點不帶的猶豫的回到了辦公室。
周興然敲了敲賈文昊的門。
賈文昊以為外面的人是呂丹臣,猛地轉過身,想對他喊一句:“出去,不要打擾我!”
結果一看竟然是周興然,賈文昊臉上的怒色頓了頓,然後慢慢的收斂了起來,半張的嘴巴也合上了:“是你啊。”
周興然笑笑:“書記,怎麼了這是?出門的時候不還是挺開心的嗎?回來的時候就氣成這樣,誰氣著您了?我來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看您這麼生氣。”
這話可是真的,賈文昊和手底下的人雖然有距離感,但他從不會輕易生氣,就算生氣,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生氣,讓人面對他時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情緒這麼外露的生氣還是第一次。
“唉!”賈文昊對周興然招招手,又指了指辦公室的門,示意他關上門進來說話。
賈文昊翻開自己扔在桌子上的本子,裡面夾著幾張發票、火車票:“早上我去報銷出差的花銷了。”
“結果財務說有些不在報銷範圍內,不能報銷,這不是欺人太甚嗎?!我出差不一直花的這些錢,怎麼以前能報,現在不能報了?”
看著賈文昊高昂著頭義憤填膺的樣子,周興然微低著頭偷瞄了幾眼賈文昊要報銷的那些賬單。
嗯…確實有些不在報銷範圍。
很多人出差的時候都喜歡藉著出差消耗的名義給自己多買些東西,比如和其他廠子談合作給他們帶了十斤上好的茶葉做見面禮,是不是上好的不知道,有沒有十斤也不確定。
反正合作是談成了,錢也就花了那麼多。
還比如出去開會,給一起去的上級領導買了餐食,代交了一些費用,交肯定是交了,但有沒有花那麼多錢不確定,你又不能去找領導問。
這也算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只要不是太過分,財務一般都給批。
周興然在心裡計算著賈文昊的要報銷的數額,忍不住腹誹:一點沒虧待自己啊。
“不應該啊,以前都能報,偏偏今天報不了嗎?”雖然內心在吐槽,面上還要表現出擔憂不解,“財務那邊怎麼說?”
“說是發的通知,就是前陣子那個,叫什麼…”賈文昊在桌子上一陣翻找,找出一張白紙,上面用紅字寫著批示照辦。
賈文昊大聲念出上面的字:“《關於進一步實行節約…,堅決節約開支的緊急通知》,就是這個,財務說,不給批了!”
“發下來的時候我可看了,不是凍結咱們廠去年的結餘,說是基建、大修和更新裝置要按計劃進行,嚴格控制款項,這和我的出差報銷有什麼關係?”
“剛過完年就要出差,別人都不出差,就我出差,現在還不給我報銷!真是欺人太甚!”賈文昊越說聲音越發高昂。
周興然拿起桌子上的那張紙,去年就發過一個類似的批示,今年2月中旬再次下發,表明了上面厲行節約的決心。
這個批示主要是為了遏制貪汙,進一步加強革命的控制權,賈文昊那些“用心”製作的出差發票可不就正好在打擊範圍嘛。
“書記,您先坐下消消氣。”周興然把賈文昊按坐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