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妻背後還有一個老人,佝僂著身子,正是那天顏秋在黑市見過的老爺子,當時他身邊的人叫他“白叔”,阿眠一看到這人就哽咽著喊了一聲:“我外公也來了......”
二十多年未見,記憶裡的父母長輩都有了很大的變化,阿眠又哭又笑的,憋了一肚子話的想說,此刻卻連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夫妻倆走到棺槨前,本來已經準備好看見一堆白骨了,結果兒子的棺木裡卻是空空如也,甚至連衣冠冢都立不了,只有幾個他在莊園裡經常把玩的石頭孤零零躺在裡面。
兩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姜媽媽,幾乎是無措的問:“阿眠的身體呢?怎麼什麼都沒有......”
他們第一次接受到兒子死亡的訊息時便是屍骨無存,這是第二次,可來了以後仍然見不到孩子最後一面。
姜媽媽一下子就崩潰了,在丈夫懷裡失態的哭起來。
局長將阿眠在精靈莊園做莊園主時候的事情跟他們又說了一遍,聽到後面兒子拼盡全力保護整座莊園的時候,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姜爸爸也忍不住為之動容。
“他是個真正的英雄......雖然最後什麼都沒剩下。”管理局局長這麼說。
顏秋站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用意識跟阿眠交流:“你要不要跟他們說兩句話?”
阿眠從未感覺自己如此怯懦過,他看著父母臉上的悲傷和思念,聽見他們語氣中的欣慰和誇獎,只覺得自己就算真的死也值了。
白老爺子本來慢慢跟在後面,看到顏秋之後突然有些激動,三兩步跨了過來:“小姑娘,你......”
顏秋衝他笑了笑,很乖巧的打招呼:“爺爺,是我,我們見過。”
老爺子激動的紅了眼,充滿期待的問:“姑娘,我之前送給你的籃子,你還留著嗎?”
顏秋如他所願點點頭。
“你能不能,在裡面找樣東西還給我?”說到這裡,老爺子有些羞窘的搓了搓手:“我之前賣蘑菇忘記了,把我小孫子的東西裝進去沒有拿出來。”
“那可能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東西了,我想帶回去,留個念想。”老爺子說:“行嗎?”
顏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邊的夫妻倆發現了自家老爺子在和一個小姑娘說話,連忙趕過來:“爸,怎麼了?”
白老爺子只好又解釋了一遍,完了把夫妻倆推到一邊去,繼續跟顏秋說:“姑娘,在籃子最底下,是一個玉牌,刻著我小孫子的名字,那是他小時候戴過的。”
“你賣出去了也沒關係,告訴我你賣去哪兒了,我再買回來。”
姜眠的父母就在一邊站著,也聽到他們的話,有些愧疚和歉意:“不好意思,我知道這實在是有些麻煩你,但是這對我們一家來說真的很重要。”
“顏秋?姜首長?你們認識啊?”管理局長說:“說來也是有緣,姜眠在莊園的最後那段時間,跟這位小同志走的最近,最後關頭也是他們配合著消滅了怪物。”
“我給你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你們坐著聊聊。”
這下子,天時地利人和,一切條件都在催促著他們的見面,顏秋點點頭,跟緊張的阿眠說:“要珍惜呀。”
活了這麼坎坷的前半輩子,阿眠也悟了不少人生真諦,深吸一口氣,說:“好。”
局長給他們找了個房間,考慮到顏秋說話不利索,還貼心的找來了紙和筆。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自己一家會跟小姑娘這麼有緣,一時間不知道要說點什麼,最後還是老爺子惦記玉牌的事兒,說:“行嗎?要是你把它賣出去了,請幫我們聯絡一下買主。”
姜媽媽也殷切的看著她,有很多話想說的樣子。
顏秋搖著頭笑笑,說:“沒有買主。”
“物歸原主了。”
她讓小十解開遮蔽,即使先前就做足了心理準備,可在親眼看到最親近的人時,阿眠還是鼻子一酸。
脖子上掛著小玉牌的小人偶有著跟自己兒子一模一樣的相貌,三個人都愣住了,半晌,還是姜媽媽先反應過來:“眠眠......是你嗎?還是我眼花了?”
阿眠變成正常人形的樣子,緊緊抱住母親:“是我,媽媽!”
顏秋不準備打擾一家人溫情,正準備悄悄出門的時候,被阿眠叫住了:“大人!你別走!”
“......”顏秋詫異的看著他。
她以為阿眠不會想在父母面前被看到他們之間有這種類似於主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