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別,無論多少糾葛,無論多少利益,在多年的磨合和平衡中,一機廠起碼在表面看來是平穩的和諧的。
現在,周慶亮副廠長提議袁梁擔任新成立的技改辦主任,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命,這有可能牽涉到幾方的利益,打破這小小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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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梁相比夏愛祥瞭解企業更少,更不要說範文章了,他接著問道:“為什麼不是接著讓甄衛星做,他接著做不就啥事都沒有了嗎?”
範文章說:“他做確實名正言順,可你不知道的是,這次的技改盤子更大。甄衛星的文字功底在企業裡無出其右者,在這幾個廠都是首屈一指,他的小說發表過好幾次,市委宣傳部都要過他,他以自己散漫自由,不適合混官場而拒絕。他看起來生性恬淡,倒也不是非要這塊工作,辦公室主任是邱毅的,他都不去爭,他只樂得清閒自在。也許,在上次技改時,他感覺到了難度,技改可不只是寫寫畫畫,起草檔案而已吧。我和他挨門,他寫點東西還給我聊聊,也串串門。我記得,上次的技改他就幾次抱怨部門間的協作和配合不夠,技改不是那麼簡單的,需要技術性的東西很多。這些年下來,他做著也沒啥大問題,但也並不表示其他人做就沒有問題。”
夏愛祥接道:“愛誰誰,直接幹就是了,就等著吳廠長給你談話,這是黨總支研究決定的,班子集體研究決定。你明天就坐在那裡,靜等天上掉餡餅。”
袁梁明白,無論誰提議的,最後都是廠長任命。而周副廠長之所以提前告知,一是確實是他提名,二是誰不想落個好名聲呢。
範文章道:“就明天等著,今晚啥也不能幹啥也幹不了,誰都不能問,誰也不要說了。明天談完話,再說下一步怎麼辦。”夏愛祥問道:“你這電爐子夠大的,這一溜房子不跳閘?”範文章一昂頭道:“我讓電工單接了保險絲,跳不了閘。” 夏愛祥道:“小心保衛處查到你。”
第二天,袁梁坐在位子上,手上也沒有其它工作,一直也就這樣等著。技術處開晨會時,周副廠長進來,他和周副廠長打個招呼,眼光就轉向了一邊,沒有和他對視。
窗外,是銀裝素裹的世界,天幕依然低垂著,遠處影影綽綽的房屋被白雪覆蓋著高低錯落。窗外的銀杏樹枝,被雪和冰的混合物壓彎,不時有撲簌簌的雪團落下。隔著街道的誰家屋頂,一縷白煙飄向天空。室內,鍋爐房早就鉚足了勁,為早晨上班的人猛供暖氣,技術處顯得暖氣哄哄,大家都是進屋適應一下,就不得不脫下棉襖。
於愛華毛衣外面套著件工作服,已經在伏案作業,身後的椅子上搭著她黑色的羽絨服。她身邊的一個布包裡,看來在織一件毛衣,銀針露在了外面。
袁梁就這樣等著,也是百無聊賴,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一本書。下午兩點,周副廠長進來,喊了朱子濤、陸峰、王長峰、陳雨桐、袁梁、夏愛祥,大家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起出來,來到周副廠長辦公室隔壁的房間門口,門口正站著工會幹事白尚武,手拿著鑰匙。
白尚武開門,向門內看去,屋裡都是工會的東西,什麼架子鼓、手風琴、腰鼓、旗幟等,還有運動會的器材。
白尚武看看大家說:“來吧,麻煩大家給我搬到樓下樓梯口就行,我把這些東西再拉到倉庫,放到倉庫那裡。”
朱子濤看看東西不少,張口就道:“這麼多東西呢,幹嘛搬啊,放在這好好的。白哥,你這是和誰騰地方啊?”
白尚武過慣了工會的清閒,只在過年過節、工廠活動時才露臉,其它的時間只管在關緊門的房間吞雲吐霧,一杯茶從上班喝到下班,一張臉被煙氣燻得黑黃,說起話來也是一口黑漆漆的牙齒:“誰知道和誰騰地方,領導安排咋幹就咋幹,話說多了不好。”
眾人無話,一趟趟地搬著,搬到樓梯下也不是事,大家正準備往架子車上裝時,工會主席崔爾琢來了,招呼大家搬往一樓的一個小房間。大家嘟嘟囔囔地搬著,埋怨著白尚武。白尚武不停地道歉:“怨我,怨我沒領會好領導的意圖,對不起。”其實,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是領導沒安排好,臨時換了地方。
搬完東西,大家來到四樓洗手間洗手,最後只剩下了夏愛祥、袁梁。袁梁手伸出去接著水,水淌在手上感到刺骨的冰冷,袁梁急忙縮手,急急忙忙地洗著。夏愛祥肩膀碰碰他,小聲道:“剛才你看見甄衛星了嗎?”袁梁愣一下:“看見了,怎麼了,他一閃就過去了。”夏愛祥眯著眼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看見甄衛星瞄了你一眼,一停頓,就轉過去了。”袁梁道:“這說明什麼了,我沒看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