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過來，林冰冰就要喝茶，袁梁則點了一杯咖啡，點了兩盤小點心，又拉著林冰冰用大盤子裝來了西瓜、葡萄、哈密瓜、荔枝之類的。
酒吧是年輕人的世界，袁梁、林冰冰這樣的人都顯得年老而落伍了。袁梁一向是注意穿著打扮的，今晚也是穿著新的西褲、襯衣，皮鞋更是鋥亮。袁梁看向林冰冰，則是奔著中年女人的打扮而去，腳下的一雙涼鞋也顯得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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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轉的燈光、狂躁的音樂、噪雜的人聲，舞池內的人都在瘋狂搖擺著，盡情投入，忘乎所以。袁梁對林冰冰說：“要不要跟著跳跳。”林冰冰喝一口茶說：“我可跳不來，你去吧。”袁梁近距離地看著林冰冰，那眉眼那笑容那神態，就和二十年前一樣，這就是那個多情美麗的少女。袁梁緊盯著林冰冰，和她對視著，左手抓住了林冰冰的右手，緊接著右手把她的左手也抓起來捧在了一起。林冰冰沒有一絲掙扎，只是低聲說著：“都不年輕了，看你。”袁梁直視著那雙夢裡無數次思念的眼睛，那眼睛裡全是滿滿的柔情。兩個人就這樣緊緊捧著手，都深情地看著對方，時間凝固了，狂躁的聲音聽不到了，那個手緊握著的人就是一切，此刻就是永恆。
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見面的時刻，大多還是冷冰冰默然走過，而今天卻是那樣熱烈，雙手都是汗也捨不得分開，眼睛裡滿是熱烈和纏綿。袁梁的心裡默唸著，林冰冰，你就是我的初戀情人，你就和我相戀過，此刻就是明證。
兩個人深情對望著，那雙多情的眼睛、柔情的眼睛、黃色的眼睛，一瞬就能勾人心魄，一轉就能攪動衷腸，今天終於近在咫尺，就深情地看著自己。袁梁感覺到，自己就要陷入到那黃色的眼珠裡了，永生都不能自拔。
袁梁說：“你知道嗎，認識你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面對面看過你這雙眼睛，有時我還想，那雙迷人的眼睛是雙眼皮還是單眼皮呢？”林冰冰也化了淡妝，吐氣如蘭：“那就仔細看看，就是雙眼皮呀。”袁梁說：“今晚我終於看清了，淡淡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微黃的眼珠，白亮的眼白，如春水，如秋波，如清潭，正滿含柔情地看著我。”林冰冰嗤地一笑：“我又笑你的作文了，誰滿含柔情了。”袁梁說：“就這一片秋天的菠菜，我吃了二十多年了，不能自拔。”林冰冰說：“賈中華、王美春說你，你在廠裡就一片片的菠菜圍著你，還沒撐死你。還有在學校，你看你浪蕩的樣子，是不是很得意女生喜歡你的樣子。”袁梁說：“是的，我只在乎一個人，我就得意過，你就是我的初戀情人，我只為你得意。”林冰冰說：“你看，又得意了，我可不是你的初戀情人，我和你啥啥都沒有。”袁梁嘆了口氣：“這就是命嗎？”林冰冰也嘆了口氣：“這就是命。”兩個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時間靜止了一樣。
已是十點半，但衡山路的夜生活剛剛開始，酒吧內不斷有人湧入。
袁梁看看手機：“走吧，別太晚了，你開了一天會，累了吧。”
兩個人走出酒吧，不自然地就手挽著手，順著路邊走著。
有計程車過來了，袁梁招手，車停下，袁梁攬一把林冰冰的腰，臉和她的臉貼在了一起。林冰冰躲開了，袁梁感覺到她的臉滾燙。
林冰冰坐上車走了，回望著袁梁的眼珠閃亮亮的，融化在衡山路光怪陸離的燈火中。
袁梁也回去了，早早下了計程車，大步走著，感覺到全身輕鬆、全身熾熱。
袁梁回去，沒有開燈，躺在床上，眼前全是林冰冰那雙多情的亮閃閃的眼睛。
第二天下午四點，袁梁就來到徐家彙。很快，林冰冰過來了，袁梁打計程車，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大教室。林冰冰打量著房間的一切，說道：“我聽說在上海的人住宿很緊張，租房子條件也不好，你這裡收拾得挺好啊，一看就是個好男人。”
袁梁給她說，這是要拆遷的學校，不要租金，單身住著還是很好的。袁梁下午早就買好了水果、零食，擺在桌子上。
林冰冰坐在椅子上問道：“你還記得和我最要好的那個娟同學吧，我們兩個下課了就在一起？”袁梁說：“當然記得，很清純很乾淨很懂事，和你最要好。”林冰冰說：“去年，她的家人到北京找我，給她看病，她得精神病許多年了。我們班的渠敬亭你還記得吧，高三時他倆談戀愛，她沒有考上學就回家種地，渠敬亭考上學以後就不要她了，她就得了精神病，都是因為渠敬亭的始亂終棄。”袁梁說：“那我回老家的時候去看看她，我和她算是同病相憐，我為你也得了精神病。”林冰冰苦笑一下：“你又開玩笑，你還得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