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先就這樣吧,明天再說。”袁梁搖搖頭,走了出來。
卜建民帶著袁梁去腫瘤科,卜建民說,於愛華的女兒大學畢業以後留在了外地,孩子的工作不錯,過年的時候回家陪媽媽過年,是女兒回去上班後於愛華才住的院,還沒有告訴女兒,她的表妹在病房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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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梁、卜建民站在病房門口,袁梁覺得自己的心怦怦亂跳。那曾經相處的日子,從學校到一機廠,袁梁從來沒有在於愛華的面前臉紅過、心跳過,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麼了,竟然心跳了、緊張了。
那最後一次見面已經十幾年了,期間雖然打過照面但也是驚鴻一瞥,很快就躲開了,這一次是十幾年來的第一次見面。
卜建民進到病房,向於愛華的表妹招招手,表妹跟著他出去了,兩個人走進了電梯。
袁梁深深吸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這是一個獨立的病房,是個單人間,中間的一張床上正躺著一個人,面向著窗戶,一頭濃密的黑髮遮住了臉。
袁梁沒有說話,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默默看著於愛華。病床上,一床薄被蓋在她的身上,側躺的身子腰間的凹窩起伏,還是自己熟悉的樣子。被子的一角,一個腳丫露了出來,袁梁的腦海裡立刻想起了試驗中心她穿著涼鞋的樣子。
不知道坐了多久,於愛華還是側躺著身,聲音低低地說道:“來了。”袁梁猛地一驚:“哦,來了。”袁梁覺得似有千言萬語,但又不知道說什麼。於愛華側躺著沒動說:“你一坐在那裡,我就知道來的是你,來看我笑話了?”袁梁看著伸在被子外的腳丫欲去拉被子,於愛華猛然把腳縮排了被子:“又被你看到了,又要笑話了。”袁梁沒有說話,一把掀開了被子,抓到了她的一隻腳丫:“我笑話你什麼,你的腳丫還沒變,還和過去一樣。”於愛華終於翻過身來了,腳丫任袁梁抓著,她熱切地看著袁梁,她沒有說話,但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我就等著你笑話我呢。”袁梁放下腳丫給她擦淚:“於局,看你說的,我怎麼會笑話你呢,我下崗都這麼多年了,顛沛流離,吃了上頓沒下頓,我都不好意思見熟人,我就害怕別人笑話我,你不知道,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氣才敢來見你的。”於愛華苦笑了一下,淚水更多了,抽噎著說:“你這是活該,這就是你的命,誰叫你當年不跟著我一起參加選調。你也別說你顛沛流離的,你看你坐在那裡的樣兒,哪像個下崗工人。”袁梁說:“我們下崗工人自力更生,能吃上飯,我們笑對慘淡的人生,我們才不會愁眉苦臉,我們不會躲在那裡哭泣。再說,不是要見你嗎,我也不能太邋遢了吧。”於愛華說:“你還是那個勁頭,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聽說你在上海混得挺好,現在也很自由自在,你現在不也挺好嗎?”袁梁說:“那要看怎麼說?我覺得現在不好,我曾經愛過的那個女人現在正躺在病床上,你說我現在好嗎?”於愛華流淚了:“我不信,你從來沒有愛過她。”袁梁說:“愛有多種方式,你愛別人是你的方式,別人愛你有別人的方式,那個女人我曾發誓娶她,發誓對她好一輩子,你說那是不是愛。”於愛華看著袁梁,黑色的眼睛噙滿了淚水,閃閃發亮。袁梁說:“別哭了,你永遠都是我的黑玫瑰,你永遠都是試驗中心絨花下我心目中的樣子。”於愛華抽泣著:“可是我,我……”袁梁說:“都過去了,好好養病,不用我勸你吧,你怎麼也是林業局的一把手,威風凜凜的女強人。”於愛華說:“威風啥,都是被逼到了那個份上,色厲內荏、裝腔作勢而已。雖然單位小,就幾十個人,但也錯綜複雜,恃強逞能者有,狐假虎威者有,裝憨賣傻者有,倚老賣老者有,躺平養老者有,想不到的都有。”袁梁和於愛華對望著,於愛華要欠身,袁梁靠了過去,抱住了她,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貼著袁梁的耳邊說:“你說,你說,你熟悉的大地瓜要是沒了一個,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個怪物,老妖婆。”袁梁撫摸著她的後背,拉開被子看看她的胸前,說道:“當年抱著兩個大地瓜睡覺,睡得可香了,還真是捨不得,不過你不是從初中就嫌它礙事嗎,切就切吧,你還是我的黑玫瑰。”於愛華哼了一聲:“你還是嫌我黑,還是黑玫瑰。”袁梁說:“黑玫瑰更妖冶、濃豔,更讓人迷戀、魅惑。”於愛華說:“我不信,你就是騙我。”袁梁趴在於愛華的耳邊,輕聲說:“愛華,我愛你,我愛你。”於愛華扳開袁梁,看著他,眼淚流著:“你這是第一次對我說這三個字,你原來從來沒有這樣對我說過,你騙我。”袁梁給她擦著淚:“騙你是小狗,不哭了,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