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聲回首,沈寧表情一滯。
李塵璟!
她選擇赴宴就做好了會遇上他的準備,可沒料到會這麼快遇上他。
李塵璟一襲玄色親王蟒袍,身姿挺拔而來。
他相貌在幾位皇子中不算最出色的,卻勝在有一份獨特的冷峻氣質,眉眼間似終年覆蓋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
那雙狹長眼眸深邃幽黑,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面無表情掃來時,便能讓人無端地打個寒顫。
他高挺鼻樑下的薄唇還是習慣性地微微抿著,似是帶著一抹對這世間萬物都不屑一顧的嘲諷弧度。
都說相由心生,從前沈寧跟在他身邊時覺得他為人謙和溫朗。
如今再看他那張臉就像是被最鋒利刻刀雕刻而成的精美卻無情的面具,每一處線條都透著讓人膽寒的狠厲。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隨著他身影漸漸逼近,沈寧袖擺下的手不受控制收緊,便連眼神都冷凜了幾分。
察覺到她情緒,謝硯卿握住她袖下的手:“這裡是皇宮,莫要衝動,一切有我。”
他收回手將她護在身後,目光直直對上李塵璟,作揖行禮:“臣參見榮王殿下。”
李塵璟無視他,視線落在沈寧身上:“這位……如何稱呼?齊小姐、沈小姐?還是謝夫人?”
他語氣分明是含笑的,卻透著股陰冷,如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
沈寧微福身:“我早已不是齊家人,殿下喚我沈小姐即可。”
謝硯卿側目,當下便明白她意思了。
她是她自己,並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附庸,即便只是一個姓氏稱呼。
李塵璟似笑非笑的凝著她,口中低喃:“沈小姐?沈寧。”他目光犀利如箭:“這就是你本來名字嗎?朱雀!”
沈寧心跳漏了一拍,周身血液微凝。
面上一派風平浪靜對上他迫人視線,不卑不亢道:“朱雀?聽說殿下手底下有四大殺手,這朱雀便是其中一位,難不成這事是真的?”
她音量不低,引來了不少人目光。
私自豢養殺手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大作文章,他這個榮王也別做了。
是以,李塵璟自然不會承認。
他皮笑肉不笑道:“沈小姐說笑了,本王方才看你長得像一個熟人,一時口誤喊錯了人,恰好與‘朱雀’二字同音而已。”
謝硯卿擋在沈寧身前,神情冷沉道:“壽宴要開始了,殿下若無事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不等李塵璟允准直接拉著沈寧走了,連該有的禮數都懶得做了。
望著漸暗下來夜幕下兩人背影,李塵璟眼底陰鷙一片,十指捏的咔咔作響。
待走遠些後,謝硯卿握緊沈寧的手,輕聲道:“今夜這場壽宴,怕是不得安寧。”
太子、榮王、慶王,哪個不是各懷心思。
沈寧心有所感,唇邊揚起一抹淡淡弧度:“再不安寧也要硬著頭皮上,管他什麼魑魅魍魎,統統打回原形就是。”
謝硯卿笑:“你說的對。”
兩人在宮人引路下來到長樂殿,彼時已有不少大臣攜家眷到場。
李玄奕也早到了,正端坐在離靖穆帝位置下首最近的座位上喝著酒。
看到謝硯卿座位與沈寧挨著,他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但一想到馬上可以認回沈寧,他又將那股鬱氣壓了下去。
“皇叔祖。”
李玄奕一扭頭就看到李塵彥對著他行禮,隨後坐在了座位上:“可要侄孫陪您喝兩杯?”
睨了他一眼,李玄奕放下酒盞,中氣十足道:“不用,酒多傷身,你也少喝點。”
李塵彥乖巧的應下:“是。”
見他目光不時看向沈寧,李塵彥也看了過去,頓時驚訝道:“她不是那日我遇見的那位姑娘嗎?她居然也來參加父皇壽宴了!”
李玄奕眉心微挑:“你們認識?”
他將那日的事三言兩語說了一遍,強調道:“皇叔祖,你不覺得她長得很像姑姑嗎?”
李玄奕沒說話。
心想李月和他的親女兒,能不像嗎?
“皇叔祖可知她是哪家的小姐?”李塵彥眼睛都快黏沈寧身上了,嘀咕道:“我看她眉眼與皇叔祖也有幾分相似,她會不會是皇叔祖和姑姑的女兒?”
李玄奕擰眉:“休要胡說,這天底下長得相像的人很多,興許就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