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同時光輪轉,變換交替,四周的林木也彷彿陷入了沉睡,紛紛垂下了枝椏,低下了頭,原本遍地皆是的小草野花也都鑽回了大地,仿若不想受到那月光的滋潤。
一切都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更像是從一個世界到了另一個世界。
“少年,你現在是否感覺到了疲憊,或者說厭倦瞭如今的生活呢?”
攝人心靈的柔軟之音直擊心骨,讓雲隨風渾然顫了一個激靈,似乎在哪裡聽過,又想不起來,他立於原地,不再向前。
“無窮無盡的殺戮,爭名奪利,視萬千生靈如草芥,傲視群雄,腳踏無數強者枯骨,登上巔峰,血腥、暴戾、貪婪,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聲音仍然不急不緩,從四面八方湧來,又像是從天而降、從地而出的魅惑之聲,哪怕是雲隨風試圖用雙手捂住其雙耳都無濟於事。
聲音似乎更像是一隻只飛舞的小蟲,想盡一切辦法鑽入其耳中。
“從小的無憂無慮,長大卻疑心重重,你的身邊並沒有真正的朋友,所有人都將倒在你的屠刀之下,享受了殺戮的快感,又怎能安然放下。”
聲音緊追不捨,雲隨風的面色卻變了,彷彿真的說到了心坎之上。
他重新喚出了泣血刃,有些慌亂,四處張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之中,想要讓反對的聲音停止,唯有一個又好又快的方法,就是將其毀滅。
他在眺望,在他眼前除了荒涼低垂的林木,別無他物,甚至之前能夠看到的瀑布,此時也不見了蹤跡,只得持刃亂揮,血影瀰漫,如同瘋了一般。
“你天生殺意傍身,在你身邊的人會一個個死去,你註定一生坎坷,也會有無數的人會攔你去路,你的至親至愛,或痴或癲,最終你仍為一人,這可是你想看到的?”
那聲音再次響起,仍然不見人影。
不過月光如水,在雲隨風的面前,竟然折射出了幾簾光幕,那光幕之中有畫影晃動,仔細看去,竟是一個個熟悉的人與地方。
望憂村村口還長著那幾棵熟悉的老松柏,松柏之下,那古井裡面甘甜的井水,雲隨風至今還記得。
而這時,在光幕中,村子裡的人都聚集在這裡,村長爺爺,疤婆婆,鬼刃叔,黑豹叔,藥姑等等,熟悉的面孔讓此時的雲隨風眼睛有些溼潤。
在那生活的幾年中,他們這群人視己同出,無數回憶湧入腦海之中。
雲隨風放下手中的泣血刃,看向光幕,生怕遺漏一個細節。
而這時,惱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們,你至親之人,都會因為你而慘遭毒手。這些全部是因為你的存在,知道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聲音所說的話,光幕之中似乎在等待什麼的忘憂村村民們臉上突然揚起了笑容,那笑意純粹,從未摻假。
而光幕轉換,村民等待的人也終於出現在不遠處,一人賓士而來,黑衣血刀,帶著些許狼狽,其身後煙塵四起,不知是何物。
而緊接著發生的事,使得站立極穩的雲隨風險些跌倒。
光幕中那黑衣血刀之人,正是雲隨風。
他給忘憂村帶來的是什麼?是一排排、一列列整裝待發的灰甲騎兵,渾身帶著死氣,座下騎著比一般馬匹要大上不少的棕色皮毛巨狼,狼牙外露,噴出腥臭的氣味,之後,便不是雲隨風想要看到的了。
灰甲騎兵都戴著厚重的頭盔,手中持著巨斧,所過之處蕩然無存。
忘憂村的村民四處逃竄,鬼刃叔與黑豹叔幾名村中的壯力,拼死抵擋,藥姑帶著歸來的雲隨風倉皇而逃,一時之間慘嚎不斷。
灰甲騎兵慘無人道,巨斧揮舞,殘肢紛飛。
他們的目的似乎不再僅僅是雲隨風,也如風捲殘雲一般,將忘憂村這個村子屠戮乾淨,面對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毫不留情。
昔日平和寧靜的小山村,成了血流成河的煉獄。
這時的雲隨風似乎聽到了哭喊聲、嚎叫聲,血水的流淌聲不絕於耳。
而光幕之中,藥姑帶著雲隨風逃到了村子的盡頭。
藥姑視若珍寶的藥園,卻被窮追不捨的幾名灰甲騎兵踩踏得面目全非。
藥姑以一人之力阻擋著騎兵的攻擊,推出雲隨風讓其逃跑,而那巨斧也穿其胸膛,倒在血泊之中,盔甲騎兵放肆的狂笑聲震撼著大地。
光幕破碎,又一幕再起。
雲隨風跌坐在已無花草的大地之上,面露呆相,低聲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