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於同和離世之後,整個朝堂一下陷入了許久未曾有過的寧靜之中。閩皇所下達的每一道旨意,幾乎都能夠毫無阻礙地獲得朝中大臣們整齊劃一的贊同之聲。偶爾會出現一些不同的聲音,但這些異議大多來自那位德高望重的齊太傅,且往往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沒過多久便如微風拂過湖面般悄然消散。
遠在常白縣的人們聽聞這一噩耗後,縣丞帶領著一眾縣衙官員,協助於同和夫人佈置了一座靈堂。當地百姓們在得知這個不幸的訊息後,紛紛自發前往靈堂弔唁這位曾經深受他們愛戴的大人。一時間,前來祭奠的人群絡繹不絕,那長長的隊伍猶如一條悲傷的河流緩緩流淌。
靈堂內,於夫人悲痛欲絕,幾次因過度哀傷而昏厥倒地。她身旁,於同和的弟妹以及他那兩個尚且年幼懵懂的孩子,整日整夜地守在於同和的靈牌之前,哀哀欲絕,淚水早已浸溼了他們的衣襟。
於同和的遺體並沒有被送回常白縣,而是由葉令勉謹遵聖上旨意,在京都將其妥善安葬。墓地就在全真庵所處山脈的山腳之下,環境清幽寧靜,倒也十分契合於同和生前淡泊生死的品性。
於同和的墳墓建造得恰到好處,既沒有過分追求奢華浪費,亦不曾顯得過於草率簡陋。整體看上還算體面,一塊大小適中的墓碑靜靜地矗立在墓前。
墓地建成後,一直沒有人來祭弔,直到一個多月過去了,才有一輛馬車在墓地前停下來。
下車的是盧恆,由葉令勉攙扶著,顫抖著走到墓碑前,還未開口,心已經碎了。
經過多次上書懇請,閩皇終於批准了盧恆告老還鄉。臨行前,盧恆堅持要來於同和墓前來掃掃墓,葉令勉不顧老師反對,堅持要親自陪著盧恆一起來。
一位恩師、一位同窗,站在昔日的學生、同僚面前,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都是心情沉重、百感交集。
盧恆凝視了墓碑好久,才說到:“同和,老師來看你了。老師要走了,以後也回不來了。夕陽西下,老師來日無多了,等到了那邊,我們師生再好好敘敘舊。”
葉令勉難過地:“恩師,您不要這樣說。”
盧恆轉頭看著葉令勉:“令勉,恩師老了,什麼都無所謂了。可你還這樣年輕,你怎麼、怎麼......” 話未說完,咳喘不止。
葉令勉實在忍不住了,撲通跪地:“恩師,令勉知道您恨我,可是令勉又能如何做呢?當年恩師您把親生女兒送去和親,那是無奈之舉。今天的令勉也是無奈呀!”
“我清楚,我都清楚!”盧恆搖著頭,滿臉的悲愴。
祭弔完,葉令勉扶著盧恆往回走,見盧恆頻頻回首,看著山頂,便說道:“恩師,賢妃娘娘就住在全真庵。學生讓人把您抬上山,和賢妃娘娘見見吧!”
“不見了。”盧恆搖搖頭,“老夫自以為很聰明,結果也沒有保住蘅兒,今天有什麼臉去見蘅兒的女兒。蘅兒是個孝順的孩子,她一定在賢妃面前誇我這個外公有多出色。就讓那個出色的外公永遠留在賢妃心中吧,不要讓她看到我今天的樣子。我也不見她,就覺得總有機會見到她。”
忍不住,盧恆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角,指向馬車說:“令勉,走吧。”
祭弔結束沒過多久,盧恆在歸鄉途中客死他鄉!據說,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嘴裡一直唸叨著邑太后的乳名,好像是他最後的執念和牽掛。
噩耗傳來,整個朝堂都被籠罩在了一片深深的哀傷之中。閩皇聽聞此訊後悲痛欲絕,當即下令讓人將盧恆的遺體迅速運回京都,並專門為此設立了一座高規格的靈堂。
不僅如此,閩皇還輟朝三日,親自率領滿朝文武百官前往靈堂弔唁。盧恒生前桃李滿天下,眾多弟子散佈於朝野之間。他們得知恩師離世的訊息後,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來弔唁。一時間,前來祭奠盧恆的人們絡繹不絕,靈堂前人山人海、川流不息。
小祿子奉命帶領一班小內侍們,在盧恆靈堂負責為來弔唁的人服務。有一天,他趁著人少,悄悄地問福公公:“師傅,久聞齊太傅和盧恆是師兄弟,一直相互協助。怎麼徒兒看著來弔唁的人,就屬齊太傅不怎麼傷心。”
福公公:“你懂什麼!以前他們心齊,是為了對付殷黨。現在殷黨倒了,齊太傅在皇上心中舉足輕重。這盧恆一死,再沒有人可以制衡齊太傅了!”
訊息傳到了全真庵,敏公主也特別意外。對於這位外公,她從小就聽母后常常說起,心中一直是敬仰有加。嫁到大閩後,君臣有別,她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和盧恆會面,屈指可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