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姚錚差點被他扯了個踉蹌。
“多謝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我二人沒齒難忘,無以為報!”
慕無離負手而立,面沉似水,穩重自持。姚錚看到他一側袖袍已經壞得不成樣子,甚至被亂石劃出好些口子,卻絲毫沒有影響對方身上那股時時鎮定自若的氣質。
“不必言謝,賑災是吾之責,但凡有一人因此受傷,都是吾的過失。你二人尚且年少,若是喪生在此等變故中著實可惜,吾也想看到你們日後為國效力。”
姚錚低下頭:“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關於我擅自出手傷人,強闖營地之事, 向殿下請罪,殿下如何罰我,我都接受。只待我把霜絳送回營中,就去向殿下領罪。”
林霜絳聽到這話,臉色難看地抓住他的袖子。
慕無離面色平靜,眼中波瀾不驚:“你的功夫傷不到那個士兵,他也的確沒有被你傷到,不必治罪。”
又垂眸將目光放到姚錚腿上,望見上頭洇出鮮血,“倒是你,你似乎舊傷未愈,需要儘快處理。至於,你強闖之事,情有可原。但日後不可在軍中行事如此莽撞,不論以後是否為吾做事。”
姚錚低頭一看,的確,自己的褲腿正往外滲血,看來是傷口崩裂了。
姚錚點頭,恭敬道:“謝殿下恕罪......”又忽然大著膽子抬起頭,卻只望見那眸色深不可測,難以捉摸。他猶豫半晌,還是開口:
“方才,我攔在殿下馬前......殿下可認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
慕無離垂下眸,“方才情形複雜,你本就死裡逃生留得一命,不忍見旁人飛蛾撲火,才出言阻攔。此乃善行,何來貪生怕死?”
林霜絳在一旁感到莫名其妙,不解地看著姚錚。
慕無離右側衣袖著實有些狼狽,露出裡頭的白色中衣。即便如此,身上的貴氣依舊難掩,慕無離看著姚錚,似乎在想些什麼,從腰間扯出一根白色金繡蟒紋的帶子慢慢遞到姚錚面前,“軍紀森嚴,要時刻注意儀容規整,不得......有礙觀瞻,不必還吾。”
姚錚一怔,莫名其妙地接下了帶子。
慕無離一走,林霜絳就累得在草地上直接躺下,姚錚喃喃自語:”什麼叫有礙觀瞻?”
林霜絳看著他手裡的帶子,又看著姚錚一副迷茫不解的模樣,“還是快束起來吧,殿下好心提醒你呢。”
姚錚有些憤憤不平,“哪來這麼多破規矩!”
林霜絳按住他,“好啦,已經回到軍中了,慎言,慎言。”
姚錚聽到他的話,把頭髮束起,又呵斥林霜絳:“你小子還好意思說我,你瘋了嗎!”
他一雙柳眸怒睜道,“生死關頭,好端端的為何回軍營拿東西?林叔都快急瘋了,擔心你在裡面出事。若我和殿下沒有及時趕到,你怎麼辦?”
林霜絳拍拍他的背,示意他鎮定些,從懷中拿出一卷畫和一個玉牌來,姚錚定眼一看,怎麼是自己的東西。
林霜絳冷哼道:“沒有你們,我怎麼出不來?想我林霜絳在京城裡也是出了名的神……”
他想到年少那些盛名,不屑地撇撇嘴,“殿下帶我們撤退走的那條路,我也知道,所以若是你們不來我也有八成把握能獨自衝出來。我出來之時,想起這幅畫。”
“儘管是旁人的,但我自小住在京城,能看出畫工題字都不俗,就折回去了一趟,這營地萬一被那亂石給埋了日後你再找就難了。還有這玉牌你與這畫一起放在你的舊衣服裡,淮北地動後,你身上的身家不多,總得留下點什麼吧?”
姚錚震驚得雙眼睜大,惡狠狠地瞪著林霜絳:“你就為了這破畫和這不值錢的玩意回去?”
“若是你在裡面出了事可怎麼辦?把我的命抵給林叔都還不上!你真是個......不怕死的......”
姚錚氣得臉漲紅,半晌憋不出一句汙言穢語,只好側過頭不理他。
林霜絳看他氣得不行,忍笑,只感覺美人生氣也是難得一見的畫面。
他繼續給人順氣,拍著肩輕聲安慰道:“行了,彆氣啦,現下不是平安無事了麼?咱們都福大命大,再說了,還什麼還,我要是不小心折在裡頭了,你就當我爹兒子,你來孝敬他,行不?你不是羨慕我羨慕得很麼,送你個爹,如何?”
他的聲音柔和得彷彿吹風拂面。
姚錚本稍有平復,聽到這話險些暴跳如雷。
“我當林叔兒子?這能一樣麼?你自個兒的爹自己不孝敬指望誰來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