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真是待夠了!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啊......”
一路不斷聽見災民的嘆息和巡城士兵的抱怨,陰鬱和悲痛的氛圍始終蔓延在淮北城的上空揮之不去。
姚錚依然瘸著腿,但腿傷已經好了不少,聽見那些士兵的抱怨,姚錚問林太醫:“林叔,淮北城日後該如何?太子殿下的軍隊又何時能回京城呢?”
林太醫捋著須,沉思半晌,告訴他:“淮北城日後如何還不清楚,且看太子殿下如何做打算,不過若說回京......最快也要等朝廷賑災的錢糧到才行。”
“林叔,那依你看朝廷的賑災錢糧何時才能到?”
“最快的話,也要十日左右。”
姚錚暗自嘆氣,看來,如今除了在營裡打打下手,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等著。
林太醫平日對他十分關照,此時又注意到姚錚那條瘸腿,遂提醒林霜絳道:“小霜兒, 小錚的腿晚上回去你還需再給他看看。”
而林霜絳那張平靜似水的臉,頓時顯露出幾分羞赧。
聽到他爹在外頭突然叫他的乳名,林霜絳面露難色:“爹,小錚還在呢,別這麼喚我。”
姚錚自那日送林霜絳草莖小馬,發現林霜絳竟忽然臉紅了之後,便愈發地覺得林霜絳不似表面那般冷淡不近人情。
說來,更像是不習慣與旁人親近。
見林霜絳又臉紅,姚錚望著林霜絳淺笑,看得林霜絳幾乎想找個地洞鑽起來。
“林叔,我覺著已經好了許多,不礙事。”姚錚道。
林太醫奇怪地看著他們倆:“小霜兒,你娘和我不都這麼叫麼,你這孩子,又怎麼了?”
林太醫沒多看自己兒子漲紅的臉,吩咐了幾句便回了醫館忙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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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醫一走,姚錚和林霜絳走在城中空曠的青石地上,姚錚起了壞心,對著林霜絳擠眉弄眼:
“小霜兒是誰啊?”
“原來是我們的小林大夫!”
“小霜兒小霜兒小霜兒!”
一時之間,林霜絳又氣又羞,平日那文雅的架子盡數拋卻腦後。
他手袖一捋,撲上前去捂姚錚的嘴,但姚錚的反應竟然意料之外地好,靈活地躲來躲去,如同一條泥鰍。
林霜絳氣急敗壞,二人在空曠的城中大道上追逐打鬧一路,林霜絳不僅抓不住他,反倒累得頭額冒出一層細汗,止不住地喘息道:“你......你!你怎麼會身手這麼好?”
林霜絳瞪著圓目望去,忽地一愣。
玉一般清麗脫俗的少年,一雙眸子清澈明亮,眼裡帶著些不諳世事的天真無暇,黑色的素袍是林霜絳給他的,墨藍的腰帶將姚錚的腰身勒得清瘦纖薄。
明明不是高門子弟......卻渾身都散發著太陽一般的溫暖氣質。
“喔,你說這個啊,我習過武,不過我師父說我頑劣不堪,學得不怎麼樣。”姚錚走著走著,靠在一塊半身高的青石殘壁旁,嘴裡嚼著鮮甜的草根,露出一截在外頭。
林霜絳抱著雙臂,背過身不理他,“不早說,就知道欺負人。”
姚錚見狀 ,樂了:“我哪敢得罪小林大夫啊。”遂又大膽湊上前去,搖著他的手臂。
“小林大夫大人有大量,不會與我這等小人置氣吧?”
林霜絳最受不了他這副嬌而不自知的模樣,那冷臉強裝不過半晌臉色便又緩和下來。
聽他說起他有個師父,林霜絳只知道他雙親已逝,不知道他還有個師父,遂奇怪道:“你既然還有個師父,為何不去投奔你師父呢?”
姚錚嘴角下沉,雖收了笑卻依然臉色平靜,只是眼神頗有幾分茫然。
“我師父啊......和我娘一起被仇家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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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見到娘與師父倒在血泊中時,姚錚第一反應不是放聲大哭,而是恐懼。
他只是緩緩捂住口鼻,整個人猶如死灰,心跳如鼓,腦中反覆回憶著孃親生前那句話:
“若有一天......小錚,別管我們,自己快逃。”
因為怕被那仇家發現,他起初躲在鎮子村民醃菜的地窖蹲著躲了幾天才敢出來,草草將兩位長輩安葬後便離開了家。
連紙錢也不曾給孃親和師父燒。
那時他從溪雲鎮逃出來時一路都在想,不知道沒有錢,他師父和孃親在下面能不能過得了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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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絳與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