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姚錚醒來時,慕無離已不在帳中,為慕無離披的毯子披在了他身上。
感覺馬車外人聲嘈雜,姚錚走下馬車,發現夜色已重,原來驛站到了。驛道兩旁排列著許多客店,客店還未閉門。一些士兵已經成群結隊進去點菜了。
一些士兵則都零零散散地圍聚在驛站門口,將馬交給驛夫。十幾個驛夫將馬依次牽進驛站的馬圈裡。姚錚剛剛睡醒,揉了揉眼睛,目光向驛站內探去,驚訝這驛站還挺大的。只是這驛站和客店都背靠荒山,驛道兩旁都是高大筆直的松樹。這裡完全沒有受到淮北城地動的影響。
馬車已經行進了整日了,辰時出發,看這天色,不是戌時就是已經亥時了。林霜絳朝他走來,姚錚問他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林霜絳告訴他已經亥時了。
“殿下去哪了?”
林霜絳敲他,“你在馬車裡倒是睡得舒服,自己主子去哪了都不知道,還得問旁人。”
又道:“估計是見驛長去了,驛站的人估計在給我們做吃食。我爹跟過去了,似乎是刺客的毒針要給殿下答覆,一會兒還得在這驗屍呢,你來不來看?”
姚錚無奈,“驗屍殿下肯定會在,我不來看能跑去哪?”
紀殊珩從驛站中走出,“林小公子,小錚,殿下讓你們到外堂用飯。”
林霜絳頷首,“多謝紀大人提醒,我們這就來。”
林霜絳和姚錚跟隨紀殊珩走到外堂,軍中其他將官已經落了一桌。林太醫與糧官一干人等落了一桌,林太醫那邊剛好留了兩個位置給他們二人。
用過飯後,驛站大堂外的空地上架著一具女屍。軍中將士環繞著屍體在一旁議論不休。林太醫神色平常地拿著匕首剖開了那具女屍的胸膛。
慕無離一來,眾人都紛紛退開位置,只有姚錚大大咧咧直接站在他身側。那女屍嘴角還滲著血,因為是服毒而亡,面色青紫,口鼻發黑。林太醫忙了一會兒後,嫻熟地給女屍蓋上了白布,慕無離抬手,來了四個士兵把那女屍抬走。
“殿下,這女人有孕是假,腹中塞了許多棉絮。依老夫診斷,此女口含烈毒,藏於牙間,只要將外層的蠟咬破,發作迅猛,不消片刻就能斃命。”
姚錚看向慕無離,“殿下,只是為了刺殺的話為何這女人要扮作孕婦?有何必要呢?”
慕無離道,“當時馬車被重兵環繞,此女子假裝有孕才能靠近馬車,士兵皆以為這女子一時沒看路誤闖了進來,見她有孕又不便驅趕,才讓她鑽了空子跳上馬車。”
姚錚恍然大悟,又見林太醫繼續,“這女子所服下之毒是鉤吻,毒針所淬之毒卻是箭毒木。鉤吻雖然難得,在民間費一番功夫仍可買到;但這箭毒木,卻不同。”
見慕無離投來探詢的目光,林太醫停了一下繼續說,“箭毒木生長在潮熱之地,且十分難尋。僅有南境三城附近能尋到,但所在之地多為深山密林,普通人幾乎找不到。除此之外,僅有宮中醫署,留存有很少量的箭毒木的種子,種子也可提煉毒汁,毒性極強,一旦中毒,便是見血封喉,無力迴天。”
“據老夫細細查驗,是摻了毒汁的銀針同樣被蠟封住,才能暫保不會自傷。一口中能藏兩種毒物且能隨意呼叫,只有極其擅口技者才能做到。”
慕無離聽完,摒退眾人,只留下幾個將官,還有紀殊珩、晉璉以及姚錚。慕無離對著林太醫,沉吟道“林太醫,離宮之前可有人到太醫署拿取箭毒木種子?”
林太醫搖搖頭,“取此種帶有毒性極強的木植種子,必須向太醫署掌院報備作何用處,否則無法輕易拿去,必定會引起注意。”
慕無離沉思,“那便只能回宮中查探一番太醫院留存的箭毒木種子是否有失竊了。若沒有,種子完好,說明幕後之人派人去了南境,在南境取毒製成的毒針,交給刺客。吾從另外兩城趕來賑災,刺客來到淮北,一直暗中注意吾的動向。但吾推測,沒有必要那麼麻煩,南與北,相隔甚遠。”
晉璉接過慕無離的思路,分析道, “殿下說得沒錯。箭毒木興許就是幕後之人從宮中偷取的,要到千里迢迢的南境找毒藥,如此大費周章,不如換種毒藥,說不通。待我們回宮查探,箭毒木種子若有失竊痕跡,就說明幕後之人能出入宮廷,毒藥在京中就已做好,只待殿下遠離京城,交給刺客,身邊兵力不多之時才尋到機會下手。”
慕無離點頭,“沒錯,如此說來,還得回京後將此事確認一番。但那刺客的身份,諸位有什麼看法,吾聽那女子說話時的口音,不似北境人。”
姚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