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了地室,黑暗的地室忽然透進一抹亮光,照在一個虛弱的人影身上。年輕的男子鞋襪不翼而飛,褲腿露出來的那一截小腿青紫,嘴角大塊的血跡已經幹了,白皙的下頜亦有紫紅的傷痕,慕無離大步下了臺階半跪在人面前,俯下身檢視他的情況,將手臂枕在他的脖頸後,將人微微抬起身,便聽到些喑啞的囈語。
“我還......不能......去死......不能......”
慕無離低著頭,旁人看不清神色,只有一句低沉的,堅定的回答:
“你不會死,絕不會。”
慕無離一把將人抱起離開地室,他步伐雖快,卻極穩,似是對懷中人有無限的愛重,他從大雪紛飛中穿行而過,細雪未曾來得及落滿他的肩頭,便已經到了。路上時他還不忘讓陳老王爺叫來府醫,又命晉璉快馬加鞭去請林太醫。
隨後到了寢室,才小心翼翼將人放在床榻上,陳王府的僕人送來了擦身的水,慕無離手指撫著姚錚乾裂的唇,又吩咐道:“人一日一夜未進水,喝的水,也要。”
“是。”僕人又匆匆跑出去,整個陳王府,大半下人都聚在此處,等候太子殿下吩咐。
陳老王爺擰著眉在一旁, 慕無離幫人擦完了下巴的血跡,才稍緩和對陳老王爺說,“皇叔,勞煩您讓鳳玄回來一趟。”
慕鳳玄,是陳王世子本名。
陳老王爺心稍放下來,“離兒,你平日極少動怒,此人是你心腹,我知此事觸及你的逆鱗,我不會非要袒護和包庇那孽子,他一向無法無天慣了,他闖出禍來,我管不住他,是我教子無方。你懲治他,我不會阻攔。”
慕無離依然沉著臉,但語氣卻好了些,“多謝皇叔。”
陳老王爺擰著的眉鬆開些,“我既然授小錚刀法,小錚就是我半個徒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見他傷成如此,心中也是十分痛心與不忍,那孽子......”
提到慕鳳玄,陳老王爺又嘆了口氣,“我請你,手下留些情,你皇叔我還得有個香火將來送終,鳳玄他......終究是你的堂弟,儘管他不學無術,花天酒地,但年幼時,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你。”
慕無離聞言,側過臉,那張平日貴氣英俊的臉此時陰沉不已,琥珀色的眼眸深邃銳利,冷聲道:“崇拜吾?皇叔,吾乃永晝太子,手下一人尚且護不住,何以護天下百姓?鳳玄崇拜吾有何用?小錚傷勢未明,皇叔此時為鳳玄求情為時尚早。再者,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吾若也濫用私刑,與鳳玄何異?”
見慕無離字字句句咄咄逼人,陳老王爺急了,只恨自己怎麼就養了個討債的孽障,“話雖如此,離兒,慕氏皇族的顏面還需保全,不能鬧到對簿公堂,你皇叔我一把年紀了,不求富貴不求大權在握,只求有個釣魚養鳥的安穩日子,你只要別真的廢了他,要了他的命,這孽子,你想如何教訓,便如何教訓,此時朝堂局面嚴峻,莫要讓薛氏看了慕氏的笑話。”
慕無離似乎真的被陳老王爺說動了,儘管仍然面色緊繃,“若小錚未傷及要害,吾可以依皇叔所言。”
慕無離盛怒之下捏碎了滾燙的茶盞,手心起了大顆水泡也無暇注意。天子腳下,濫用私刑是在藐視天子,儘管慕無離並不想放過慕鳳玄,腦中唯一想法便是直接將慕鳳玄送入牢獄直接交給刑部,但若小錚並未傷及要害,甦醒之後很可能還願意繼續與陳老王爺學刀法,這條路,自己總不能提前給他斷了,終究是要等小錚醒來自己拿主意,如此,便只能先給慕鳳玄一些苦頭吃吃,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沒過多久,府醫就先來了,陳王府府上大夫一番仔細檢視後,說:“小公子無事,受到的外傷較多,但好在並未傷及五臟六腑,只不過險些震傷心脈,故而體內有淤血才一直昏迷不醒,幾幅湯藥清一清便能轉醒。只是,日後還需靜養半月有餘。”
陳老王爺坐在一旁,聽到此話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心中暗想幸好重陽時祭祀給慕氏祖宗燒了高香,晚上還要再燒一些才行。
林家父子駕著快馬趕來,林太子坐著馬車,故而是林霜絳和晉璉騎著快馬先到的,也許是陳王府的下人知道府中有大事發生,這次再來人無論是誰都不敢攔下,見拿著藥箱直接沒多問就讓晉璉帶著林霜絳進去了。
林霜絳見到床邊面色冷峻的慕無離和昏迷在床上的姚錚,十分駭然,嚇得連禮都忘記行,直接飛奔過去捏著姚錚的脈搏,仔細切脈過後才放下心,看到姚錚的樣子依然感到十分痛心,他就不應該休沐日與傅雲起一塊,若是昨日他沒被傅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