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錚不怕洞裡其他村民認出這方手帕,普通農戶幾乎不可能認出帕子上蟒紋代表著的身份含義,但有個人他還得防著——李綏。
馬車上說的那一番話始終沒有令姚錚放下疑心。
不一會,趙火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乾巴巴的饅頭。
他神色略帶愧疚地說:“對不起啊.......林小兄弟,洞內其他人都食不果腹的,只有一兄弟,這饅頭他本想留著自己吃的,我好說歹說,他才願意換。其他人身上都沒有食物了,只能將就一下了。”
他莞爾一笑,往洞裡深處看一眼,果不其然,一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同樣探頭往他們這邊看來
姚錚感激道:“多謝趙兄,饅頭挺好,勞煩你了。”
趙火大大咧咧地擺擺手。
姚錚開始生嚼硬嚼起那乾澀的饅頭。
他唇齒艱難地咀嚼著,他其實吃不下,嘴裡有些酸得發澀,沒什麼胃口,但是他必須得吃,幾乎吃了一半,饅頭似冒出一縷紙尖。
姚錚假意咳嗽不止,對著牆乾咳起來,趁機背過身將那饅頭中的紙抽出,在昏暗的火光下,那紙上的字似是木炭所寫,寥寥幾字卻十分明瞭:
西南側第二帳,趙家世子。
姚錚將那紙藏進袖中,繼續艱難地咀嚼著那發硬的饅頭,目視前方沉思著。
這信給出了一個位置,是要他去找趙家世子?姚錚心中無端地一陣驚駭,為何趙家世子會出現在監軍司之中?薛府和趙家難道要合謀?他記得紀殊珩無意和他提起,趙家掌握南境十萬大軍。
他越是猜想,越是感到身上一陣冷汗,不知殿下有沒有料到薛家這些動作,若真如此,殿下背後如果只靠城防營和晉家,南北大軍廝殺,鹿死誰手真還不一定……
看來,他無論如何,他明日都得找個機會,靠近那趙家世子所在的西南側第二帳才行。
對面靠牆歇息的李綏看他吃那饅頭吃得難受,關切地問道:“是想喝水了吧?這樣吃饅頭太乾了,我身上的水饢裡還有些些水。”
順著,他從腰間把水饢解開遞給姚錚。
姚錚簡直如同得了及時雨,道了聲謝便接過水饢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李綏看著他一氣呵成的動作笑道:“遇上這等困境,你的反應倒是從容。”
姚錚神色平靜,似還有幾分自得其樂:“我從前遇到的事比眼下這可怕多了,眼下雖然監軍司把我們關在這,但暫無性命之憂,頂多給他們幹些苦活,也不會少塊肉。”
姚錚把水饢遞迴,神情似笑非笑,“你不也一樣麼?你不僅不憤懣,甚至連絲毫消沉也沒有。”
趙火認同地一拍手,露出一口大白牙:“對哦!李兄,你可比我們鎮定多了,難道是你心中已有下山的主意?”
飛原雖一向沉默寡言,但目光也朝他這邊看過來。
李綏失笑搖頭,“幾位真是高看我了,下山的辦法倒是沒有,這監軍司將伏祈山圍得水洩不通,我一介布衣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正如林錚所說,監軍司肯定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才駐紮在這伏祈山,待大軍拔營,自然能找到機會逃出去,眼下先聽他們的命令吧。”
趙火聽完,又失落地靠著那牆躺回去,飛原搖搖頭,也就著身下的乾草半臥著,似打算直接閉目休憩。
姚錚身形慵懶地靠著洞壁,監軍司待這些擄來的村民殘忍無情,像棉被那等緊俏的軍需肯定是不會發給他們的,索幸洞內無寒風襲入,還有些可鋪在地上的乾草能躺臥,將就些時日也不是不行。
不知何時,山洞內的火光漸漸暗了下來,李綏在一片呼吸起伏的靜謐中輕聲問他:“林錚,你睡了嗎?”
姚錚神臺清明,睜開眼小聲回他:“沒有。”
“你方才說,你從前遇到的事比這還要可怕,能說與我聽嗎?”
“你對這個感興趣?左不過是一些死裡逃生的經歷罷了,你若感興趣,等出去了,我慢慢說與你聽。”
“好,我能叫你小錚嗎?”
姚錚心下一凜,這個李綏,比起趙火和飛原,意外地對他十分親近,身邊的人都叫他小錚,李綏這麼問,只是巧合麼?
“可以。你還不想睡麼?明日監軍司只怕不會讓我們安睡太久,還是早些睡吧。”
那李綏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便傳來沉沉的呼吸聲。
姚錚睡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黯淡的月色探進他的眼,今夜是除夕,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日來,只可惜不論是今宵還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