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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宮之中,侍女們服侍著薛皇后盤好髮髻,皇后最親近的侍女白鷺,看著皇后明顯不對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勸說道:“娘娘,您是中宮皇后,這場家宴您不能不在啊。”
薛皇后姣好的容顏上寫滿了心煩意亂,她把頭上剛戴好的鳳釵拔下,狠狠摔到地上。
“本宮知道,本宮就是心裡頭過不去。”
“陛下認回那女人的孩子也就罷了。離兒尚在病中,陛下不放在心上,也不去探望,還在宮中大擺宴席舞樂笙歌。”
皇后一雙鳳眸中滿是惱怒,“置離兒這個太子於何地?”
白鷺撿起那鳳釵,“奴婢知道娘娘掛心太子殿下,可如今六皇子已經入了宗祠,就是慕氏皇族真正的皇子了,陛下不辦宴迎六殿下回宮,也於理不合......”
“娘娘,”白鷺低聲寬慰她,“您不去,皇上這面子上過不去,到頭來遷怒的受罪的還是太子殿下......您還是為著太子殿下去一下就罷了。”
薛皇后無奈地閉上眼,緩緩沉下一口氣:“更衣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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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宴之上,燭火搖曳,絲竹之聲響起,金盃斟滿,教坊舞女們翩翩起舞,皇帝端坐在上,薛皇后坐在皇帝右邊,左邊是淑妃,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
夏霖在出發之前,已經將宮中的情況打聽清楚告訴慕無錚。
皇帝左右兩側按順序下來是各位親王、皇子、公主。太子雖然人未到場,但按例位置還是給他空了出來,慕無錚的席位排在皇子之中最末。
聽聞二皇子慕無鑑心智不全,基本上不會出席宮中任何宴會,皇子之中也只有他,儘管天生神力卻心智有失,導致至今未封王,而其餘皇子均已封王。
三皇子慕無戚為雍王,四皇子慕無咎為榮王,聽聞五皇子慕無寂生母只是貴人,身份比較低微,但五皇子也封了瑞王。
舞女散去,皇帝將慕無錚一月後冊封為端王的訊息公之於眾,大袖揮一揮,身側的宦官便拿著聖旨走了出來。
慕無錚起身,走到大殿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行禮準備接旨。
“六皇子接旨。”
“兒臣接旨。”慕無錚行過跪拜禮後雙手抱拳在身前,低眉斂目,面色沉靜。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朕之子,名為慕無錚, 流落在外十八年之久,生母昔日朕之正妻姚氏,今已故於淮北。上天厚道,令其子回到朕身旁。朕之子孝順恭敬,聰靈毓秀,朕虧欠此子良多。今日當封為端王,封地自選,賜府邸安居於京中以承順朕膝下,冠以七珠親王。冊封之儀式將於四月初三,於端王之生辰日進行,特命禮部安排。”
“此外,特賜夜明珠兩顆,錦緞百匹, 金樽一對,黃金二十箱、白銀三十箱,東珠石斛、羊脂玉器十箱,瓷器十箱,送入端王府,欽此!”
“兒臣接旨,謝父皇厚恩,父皇萬歲萬萬歲!”慕無錚高聲謝恩,耳朵卻忍不住動了動,聽到了些議論。
——那聲音來自榮王,“三哥都這麼久了都還是五珠......他憑什麼一回來就是七珠?”似是在對三皇子雍王說。
“不要亂說話。”雍王低聲提醒榮王。
慕無錚低眉斂目接下聖旨,只聽皇帝在上面對著他慈眉善目地說:“你剛回宮,朕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自作主張命人挑了這些東西,若有喜歡的,儘可說與朕聽。”
慕無錚笑了笑,“父皇為我挑的,自然是最好的。”
大公主慕無雙在自己的位子上一邊喝著斟酒一邊看著這出父子情深好戲,那凌厲英挺的眉眼隱約有些玩味,紅唇微抿。
六弟麼?
真是有副好樣貌,只可惜皇兄不在,看不到這齣好戲。
她正想著,不料竟驀地看到殿門之中出現一熟悉高大的身影,竟然徐徐走進了大殿,她不禁呼吸一頓,睜大雙眼,皇兄?
不是說不來麼?
慕無離一身織金月牙色蟒袍攏住高大修長的身形,面色似乎略帶病態,卻絲毫不影響他金尊玉貴的面貌和氣質,行止之間強大的氣場鋪天蓋地般蔓延開來。
慕無錚佇立在大殿之中,聽到腳步聲頓時回過身看去,下意識摒住了呼吸。
眼神交織,兩人的距離愈來愈近,那熟悉的身影愈來愈清晰。無聲的情愫蔓延開來,複雜綿密的苦澀爬滿心頭,那眼神同樣朝他望來。
那雙眼曾是他最熟悉,如今卻也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