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鮮香味甜的空氣。
他正陶醉、愜意萌生之時,突然聽見有個怪聲怪腔尖叫:“六子給我站住,姜爺我來了,你也不打個招呼?”
湧安轉過身看是姜賴子。
這個姜賴子已經不比以前了,上身穿著日軍的舊軍服,下身穿著黑色紳士褲,腰間束了一條牛皮帶。左側耷拉著一個槍套,裡面插著一隻手槍。頭上戴著陳舊的日軍戰鬥帽,手上戴著發黃的白手套,腳上套著一雙大號磨損破舊的日軍長筒黑皮靴。
姜賴子尖嘴猴腮,三角眼,八字疏眉,上嘴片子上還留著那稀稀疏疏八字鬍。
湧安看了一眼這個姜賴子,又不屑一顧地朝遠方望去。
姜賴子兩隻三角眼盯著湧安尖聲道:“湧安,你不服氣是不是?我現在是大日本帝國保安軍的小隊長,吃皇糧的,公家人,我大小是個官了。湧安,你呢?還是個土老財,別不服氣,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你現在是我治下的村民,你得看我行事,叫姜爺高興了,放你一把,惹姜爺生氣,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說完,得意忘形地看了一眼湧安。見湧安沒有理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又說道:“我月收入15塊大洋,15塊大洋呀!不效力皇軍,我孝敬你湧安?你能給我多少錢?”
湧安心裡罵道:“漢奸!走狗!”
姜賴子咧著嘴喊道:“你嘴上不說,但知道你罵我是漢奸,走狗。國軍見了日本人朝天上放了幾槍,拍屁股就跑。八路軍想打日本人,但人那麼一星點兒,是日本人的對手嗎?他們丟下我們這些人誰養活?罵我走狗也好,漢奸也罷,只要給飯吃給錢花,就給誰幹活。”
你看他滿嘴唾沫星子在那裡胡說八道,當漢奸、走狗還滿有理似的。
湧安心裡狠狠道:“該死!終有一天打斷你的狗腿!”
姜賴子仍在那裡胡叨叨:“勝者猴王敗者賊,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別不服氣,吃虧還在後面。”接著又說道:“你不如跟了我,我保護你的安全,看哪個敢欺負你?我掂著槍把他嘣了。”
他對著湧安嘻皮笑臉說道:“我說得都是真心話,怎麼樣?說句痛快話。”
他等了一會兒,見湧安仍然不搭他的腔,於是又大叫道:“不是我勢力眼,我要生存,我就認一個理:有錢就是爹,有奶便是娘,有權就是王。這就是真理!你這個七竅不通的土豪紳,八板子打不醒的迂腐佬。給個笑臉你不要,偏要看見棺材把淚掉。等著瞧!”說著,帶著那幾個保安兵朝村裡走去。
湧安氣的想立即把他劈死,但還是忍住了。打死一個姜賴子很容易,但這不是他目前的主要任務,他的工作比這個更為重要。
今天,湧安接到裴英武的來信是說部隊裡一個叫尤葫蘆的戰士,是尤二莊村人。尤葫蘆有一個弟弟叫尤瓢,17歲了,有些呆傻,孤獨一人四處飄泊。斐英武請求湧安幫助尋找尤瓢,在生活上給予照顧等等。
尤氏家祖傳說,乾隆年間漳北常家村,有個叫常大膽的光棍漢不願務農,也不學其他生存技能。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是他的專科。後來,這十種惡習讓他窮困潦倒流浪街頭。
常大膽聽說掘墓是個無本經營的好活,於是,他就偷了些挖墳撬棺材的傢伙,專門打聽有錢人家死了人的便跟蹤盯梢,夜深人靜的時候挖墳撬棺得些亡人錢財。
他靠這些天理難容的勾當積攢了一筆錢財,購置了一輛馬車,鍁、鎬、斧、錘、鋸、釺、撬棍、刀、剪、鉗、鑷、鑽、釘等等掘墓工具到外地經營這種生計。村裡人嫌棄他晦氣,都叫他死無常。村民都不讓他進村,死無常無奈於是趕著馬車周遊四方。
死無常走到北方就來到了寧國府、榮國府附近。
榮國府賈璉賈二爺迎娶尤家二姐為妾,王熙鳳嫉妒尤二姐美色,常常在精神上和飲食上折磨尤二姐。
尤二姐脾性柔弱,並不爭執這些瑣事。她整天餓得頭暈眼花氣虛無力。
平兒看不過眼,這天傍晚偷偷給尤二姐送了一隻香酥燒雞。
尤二姐好多天沒吃過一頓溫飽飯,看見燒雞就狼吞虎嚥吃起來。
她嘴裡剛噙住個雞頭,忽聽侍女喊二奶奶來了,嚇得突然把個大雞頭滑溜到了嗓子裡,那個雞頭也作怪,到食道中間就是不往下走,吐也吐不出來。把個尤二姐堵得話也說不來,氣也呼吸不動,活活給憋死。
賈二爺出遠門不在家,王熙鳳正好來到尤二姐屋裡看到對頭死了心裡別提多麼高興,但表面上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