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年暫時也沒想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將桑淺淺的藥收好,準備找個時間再去找林錦繡商量,至於要不要這麼做,要怎麼做,還是要看林錦繡自己了。
剛回侯府,江林深就被顧南望叫到了書房商議事情去了。桑淺淺只好跟默默和紅錦一起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著走著,桑淺淺突然就問道:“真的有女子願意在男子有了相愛之人後再去橫插一腳嗎?”
默默搖頭,表示不懂。她一個丫鬟,都沒想過嫁人,嫁什麼樣的人,這些都要看小姐了,小姐給她挑什麼樣的人,她就嫁什麼樣的人。
紅錦剛知道喜歡的滋味,當即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行,我不行。若柳青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就算再喜歡他,也不會表明心意了,我甚至還會離他遠遠的。對我對他,對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都好。”
桑淺淺捫心自問,她也做不到,所以那個遠房表妹腦子到底怎麼長得?
強求的,真的就那麼好嗎?
夜深人靜之時,遲遲不能入睡的桑淺淺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走來,她坐起了身子,靠在床上看著那個高大的人影輕輕的推開門,再關上,然後一轉頭就和她笑彎成月牙的眼睛對上了。
江林深嘆了口氣,點燃了蠟燭,“我以為這麼久了,你早就習慣了我的呼吸腳步聲,怎麼還是驚醒了。”
抿了抿嘴,她沒有說話。
江林深就捧著蠟燭走了進來,“聽府裡的大夫說,你背上的傷癒合的很好。只是你總睡得不好,想給你開些凝神安眠得藥,你看你想用嗎?”
她斜靠在床頭,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眼角居然還掛著一滴淚。江林深的心都抖了一下,快步向她走了過去,“怎麼了?哭什麼?”
燭火搖曳,江林深的臉也忽明忽滅,如夢如幻,不真實的可怕。
桑淺淺仰著頭看他,淚珠一顆接一顆的落下。
“江林深,我想我外祖父了。”
今日是孃親的忌日,她以為不去想,就會忘記。所以她怎麼也要出門,要去找林錦年,甚至要去管林錦繡夫家的閒事,她就是在故意的去忽略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
可是,她錯了。
她做不到。
默默和紅錦退下後,她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都是孃親的音容笑貌,還有外祖父。
在母親去世後,外祖父抱著哭鬧不止的她站在棺前,柔聲說著,“別怕,淺淺,外祖父在,外祖父一直陪著我們淺淺。”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外祖父,她的天可能早就塌了。
今夜,夜幕明淨,偶爾還能看見幾顆明亮的星星。
這麼漂亮的夜空,她的孃親卻再也看不到了。
江林深被她突然的敏感脆弱嚇壞了,將蠟燭放到了一邊,自己上前蹲在了她的面前,抬手輕柔揩去她滾落到臉頰的淚珠,“怎麼了?淺淺,哭成這樣,是做噩夢了嗎?”
“呸。我惡人都不怕,怕什麼噩夢。”她啐了他一口,眼淚一抹,抱著棉被往床上一滾,將後背留給他看,悶聲悶氣的說,“今日是我孃親的忌日,我卻沒有好生祭拜她,也不是今年這樣,我很多年不給孃親祭拜了。”
此乃大不敬,但江林深信她有自己的原因,所以坐到了床上,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為什麼?是顧慮什麼嗎?”
桑淺淺將臉整個都埋進了被子裡,蜷縮成了一團,跟角落裡的那隻貓兒一模一樣。
“我以為只要我不祭拜,就可以裝作孃親還在世,還沒有離開我。”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整個人都躲進了被子裡,小小的一團顫抖不已,“我知道我自欺欺人,我知道我懦弱,可我真的想孃親還活著,我真的好想她啊。”
她哭的悲切,連同一個院子裡的紅錦都聽到了,她翻了個身子,眨巴著眼睛,卻始終沒有眼淚落下。
真好,小姐還有孃親可以想,她都沒有。
可她不傷心,現在她有小姐,有默默,有柳青崖,而且小姐這麼疼她,她如果去求她,讓她在她以後不幸身死後可以給她立個牌位,時不時也想想她,小姐應該也會答應的吧。
正房內,燭光被一陣冷風吹滅。
江林深俯下身子,隔著被子緊緊的抱住了桑淺淺,她此刻像只受傷的小獸,將柔軟脆弱的傷口全都展露到了他的面前,讓他一覽無餘。
“鬼丫頭,我就說你其實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吧。”
不用那麼精明,不用那麼堅強,甚至不用那麼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