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夫人的話,小的是翟娘子。”
五個人之中,跪在最前面的婦人以頭抵地,卑微地回答。
萬玉柔看不清她的樣子,只剛才對視時有個枯瘦悽苦的印象。
一個人過得如何,頭髮很難騙人。她們髮質爛的像枯草一樣,但髮型都儘量梳得規矩,用木簪盤了起來。行禮時一行到底,是被大戶人家調教過的樣子。再從她們幾人身上洗的發白,落著補丁的衣著,看著就過得不好。
萬玉柔也只是定睛看了一眼,就轉身回到了上位。
翟娘子感到自己的頭頂被什麼香香軟軟的東西掃過,卻沒敢抬頭去看。
等萬玉柔攤開繁複的裙襬在上位坐好,她沒有第一時間讓幾個婦人起身,而是陰陽怪氣地問沈管家:“一個變五個,你就這麼安排的?”
要不是她故意擺排場,盛裝打扮又帶了許多丫頭婆子,只她單蹦一個人還真差點鎮不住場子。
更何況人家五個人要是有謀害之意,她一個“柔弱”女子可怎麼辦啊!
萬玉柔是計劃派,從來都是多收集情報,儘量知己知彼的。所以看到那五個人超過了自己掌握的資訊時,她是有點生氣的。
沈管家穿著少夫人發給他的粉色袍子,站在同樣一身粉衣,粉雕玉琢的少夫人身邊——好像一對父女。
他退開了幾步,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並不是他要幫翟娘子瞞報啊,而是他壓根沒把她們當回事,沒有跑到門口親自去接翟娘子。
這才讓翟娘子鑽了空子,帶了幾個人旁人進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沈管家乾脆地認錯。
將軍府的男人就這點好,能屈能伸的。
萬玉柔喝了一口茶,也把火氣嚥下去了。
“行啦,抬起頭來說話。”
堂中的五個婦人本來還以為少夫人會跟沈管家吵起來,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聽她輕拿輕放,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們抬頭,萬玉柔這才看清幾人憔悴的模樣。其中一人更是畏畏縮縮,厚實的劉海擋住了半張臉,怕不是臉上還有異樣。
‘希望別是惹了什麼麻煩。’她在心裡嘆氣。
堂中的幾個婦人也在偷偷打量著萬玉柔。瞧她富貴,氣派,嬌氣,柔弱的樣子,再結合外面的傳聞,心裡也是各種情緒。
“聽說你們求著沈管家想見母親一面。”萬玉柔坐在上位慵懶地說,“母親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要麼就說給本夫人聽,要麼就自行離去吧。”
其實從一個人變五個人,欺上瞞下的,萬玉柔就不想再搭理她們了。念著是沈天佑的奶孃和秦氏過去的丫頭,她才會耐著性子多此一問。
那五個婦人也是。她們本想仗著五張熟面孔打動秦氏的,沒想到萬玉柔根本不讓秦氏見她們。
雖然非常可惜,但能有一次進將軍府的機會十分艱難,在向夫人哭訴自己的冤屈之前,她們是不會自行離去的。
翟娘子和幾人交換了眼神,轉過頭來,對著少夫人咣噹一聲磕了個大響頭。
在萬玉柔的循循誘導之下,將軍府現在已經很少有下人下跪和磕頭了。翟娘子結實磕了一下,嚇得萬玉柔裙子下面的腳腳都抬起來了。
“請大夫人,少夫人給小的們做主!”
翟娘子悲憤地吶喊。其他人也都跟著她磕頭,求將軍府給她們做主。
萬玉柔手還拍著胸口,表情卻看不出急切。
見少夫人不搭話,翟娘子她們只好自己說出來。
“少夫人有所不知。那沈嬤嬤實在是個髒心爛肺的。”翟娘子恨恨地說道,“當年她打著為府中上下丫頭們介紹夫婿的名頭,哄騙了二十多個丫頭從將軍府嫁出去。就連小的一個新喪的寡婦她都沒放過……否則憑她怎麼能當上夫人身邊的大嬤嬤!”
“然而沈嬤嬤介紹的都是些爛人,他們不是賭博被追債,就是遠嫁後不拿小的們當人的。”
幾個婦人中已經有人開始泣不成聲。
“我們幾個都是好不容易逃回京城的,有的姐妹遠嫁後又被轉手賣掉,更或者連活著的機會也沒有了。”
翟娘子也哭的,說話都不利索話了。
萬玉柔放下水杯——這個沈嬤嬤真該死啊!
只是她也無法只聽她們的一面之詞,只見她對尤嬤嬤招了招手。
少夫人那小手白得讓尤嬤嬤眼睛都晃了晃。
等尤嬤嬤上前後,萬玉柔對她耳語了兩句,就讓人打發到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