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沿著河邊往上游走去。
記憶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啊!
一條河流自西向東貫穿了秀水村,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匯往何處。就這樣一條紛繁的,映著兩岸的草木的河流,在陽光下化成了一條翡翠緞帶。
原身就是在這條美麗的緞帶中失去了年輕的生命……
江湛墨色的眸光微閃,將目光投向了遠處在歡笑聲中浣衣的婦女,隨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秀水村西方靠山,越往西走河面越窄,住戶也越少。最西邊也就兩戶人家,都是茅草房。一家中規中矩,和村裡大多數人家一樣,另一家則在鄰居的對比下更顯得破舊不堪。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江湛看著眼前這戶冬涼夏暖,四面通風的人家,只覺得有些眼熟。就好像在夢裡見到過一樣。
對是夢裡,昨夜的夢裡。
“嘎咕——”
未見開門,衰敗刺耳的聲音就先傳入江湛的耳朵。
隨後“duang”的一下,木門徹底開啟。
開門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看著年紀不大,估摸著也就十歲左右。枯燥的頭髮亂糟糟的頂在頭上,整個人看起來就跟蘑菇似的。
小小的身子從門後探了出來,江湛這才看到了他的模樣。
少年面板偏黃,顴骨有些突出,挺立的鼻樑下是削減的下巴,一整個營養不良的長相。倒是一雙烏黑的眼睛亮的出奇,望向你的時候眼底透露出疏離又倔強。為整張臉增添了一抹活躍。
好瘦!這是江湛想到的第一個詞。打量著少年的同時,江湛暗自嘀咕道,這孩子有點眼熟啊!
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江湛心裡咯噔一下,這不就是那個在河邊偷窺自己的小屁孩嗎?
少年搬開自家大門,就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家門口,兩個眼珠瞪的渾圓,眼尾微微泛紅,看著就像受驚的兔子。
是他!少年瞳孔微縮,捏著門邊的手指緊緊的摳著門上的蟲洞,渾然不知指甲間裝滿了碎木渣。少年又像想到了什麼,眨眼間又將激動的神色掩飾在了額前的碎髮間。
少年收回了澎湃的心神,故作淡定地瞥了江湛一眼,臉上抑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平靜。神色可以掩蓋但眼底的波濤暗湧卻是怎麼都遮擋不住的。
這個人他是知道的,是村裡比村長還有文化的人,也是全村長得最好看的人,更是他心中不可言說的偶像。
少年激動不已,喜悅和驚訝填充了他的大腦。
他來我家幹嘛?
路過的吧。
少年摸著自己的臉,想到昨天那場相遇,我昨天把臉弄得那麼黑,他應該認不出來吧。忖量片刻,選擇無視,自顧自的轉身進屋,璨若星河的眸子在轉身的那一刻暗淡了下來。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能這麼面對面的碰見,已經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了。
江湛本欲上前打個招呼,結果人家頭也不回的就走進屋了!?
原身在落水的時候磕過腦袋,一些記憶就像連同原身的生命消失在河流中。江湛只能藉著一些模糊的記憶識人,卻不敢細想。
江湛抓了抓散落的髮絲,厚著臉皮向少年靠近。
若是旁人,受到冷視可能會選擇離開,可江湛不一樣啊,他臉皮厚入城牆,區區這點挫折,又怎能阻止他想要套話的決心?更何況,江湛也想弄清楚他為什麼要偷看自己?又為什麼自己會夢見他?
於是……
江湛很自來熟的站在門口,曲著手指敲了敲門,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友善的笑容,“我可以進來嗎?”
再次出來時,少年抱著一盆髒衣服。微微蹙著的眉頭,額前的碎髮擋住了閃爍的眸光,不難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但少年沒有理他,直接從一旁插了出去。
見少年不理他,江湛又衝上前問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你自己洗衣服啊!”
“你不會偷穿你家大人的衣服吧!”
“你話很多!”少年惱怒地瞪了江湛一眼,微紅的耳垂出賣了他的緊張,於是少年加快了腳步。這人怎麼這麼和記憶中的不一樣啊!
看著少年逃也似的離開,江湛尷尬的摸了摸鼻頭,喃喃自語,“我話很多嗎?”
作為秀水村的第一大閒人,江湛最終選擇跟上前去,正好瞧瞧該怎麼洗衣服。
想到家裡堆積如山的衣物,江湛就有些愁,就著要洗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