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一天終於在夜幕時稀里嘩啦的下起了雨。打在了樹葉上，落在瓦片上，掉進了石板上，奏出了悅耳而充滿節奏的樂章。將燥熱連同之前不太好的氛圍一併帶走了。
飯後，小肉自己找了一個地方睡覺，其他人便開始了夜生活。
四人圍在廚房的桌子上，兩碟茶點，一堆花生，泡了一壺春茶，桌頭點了一盞油燈。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中，配合著屋外的雨滴聽著江湛講他這兩個時辰的遭遇。
“這麼說，和你一同被捉走的還有其他人？”季酒聽了江湛的講述，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對，我們被分隔在不同的房間裡，至於到底有多少個人我不清楚。”江湛蹙眉回憶著自己在房間的時候聽到的聲音，隔得有些遠，聽到的全都是咒罵聲，沒一句有用的。還沒那幾個女子說的多。
“那就沒錯了，最近通州城又失蹤了三個男的。”季酒一臉凝重，“而且他們專挑長得好看的男子下手。所以我在臨出門前才囑咐一句，沒想到一語成讖。”
江湛也蠻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袖，“也是我自己沒放在心上。”
“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在場任何人的問題。”童邱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自責。“錯的是那群人，我們作為受害者為什麼要反思自己？就算要反思，也是該他們反思！”
童邱的話讓江湛靈魂一震，什麼時候“受害者有罪論”已經刻進了人的骨子裡，成了下意識的舉動。什麼時候受害者都是習慣了自我反思：我為什麼要怎麼樣；我為什麼不怎麼樣；要是我怎麼樣，就不會怎麼樣。就算是指責，指向最多的也是受害者。
“對，你說的沒錯！”季酒一拍膝蓋，“錯的是壞人，我們又沒犯錯，幹嘛要自責。”
沉默地陸修昀問了一句，“哥，那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得虧送我回來的那個姑娘是一個善良且好溝通的人，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被送到哪兒去。”江湛望了一眼陸修昀，又對著其他兩人解釋道。說到這個，將又看向季酒，“像他們這樣子的行為，是屬於人販子吧。你們這兒的官府不管的嗎？”
霎時，桌上的眼神都投向了季酒，陸修昀眼中甚至還多了幾分埋怨。
季酒無奈的搖搖頭，往自己的茶杯裡添了一杯茶，“你們啊，是不知道。咱們這裡既有修仙的，又有當官的，還有更多像我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不止是這兒，其他的幾個洲大致都是這樣的。”
“這修仙的也不是成日待在山頭，門派每年會招新，所以每年也會有一批修仙者回歸平常生活。那群迴歸的修仙者不服官府管教，而那些當官的也不想自降身份，所以他們之間都是有有約定的，修仙者管非人為自然的事，而官府就管人類的事。”季酒喝了一口茶，將杯子往桌上一放。一杯普通的茶水，倒是喝出了一碗酒的架勢。
江湛見機給季酒滿上，回憶著那瞬間穿梭的感覺，江湛只覺得有些如夢似幻，這得是多厲害的人才會這種法術，“那我今天這事應該算是修仙者管的事情吧。”
季酒擺擺手，剝了兩顆花生米丟進嘴裡，“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若是隨隨便便失蹤一個人，就去找修仙者解決的話，那還得了。這就是干預官府的管轄了。所以他們要有足夠的證據，才能讓修仙者出面。”
江湛不解，“那我都被她們帶著飛回來了，這還不算證據啊？”
“你那不算，他們要的是被法力損毀的物件，或是被法術打傷的人。”
“那這樣的修仙還有什麼意義！”難得開口的陸修昀不解的問道。
一旁的江湛捏著他的胳膊安慰道，“還是有意義的，至少你可以維持你心中的正義，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對，江大哥說的沒錯，咱們不能因為一些問題而懷疑整個修仙的人群。”童邱也適時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季酒：“對呀，所以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世界的不足，但還是有人義無反顧地去應考，去修仙，就是指望著能夠憑自己的力量去修補這個世界存在的漏洞。讓自己的後代吃一點自己吃過的苦。”
“好！”聽了這一番話，江湛整個人比喝了酒還激動，帶頭舉起茶杯，“讓我們以茶代酒，敬自己，敬未來！”
明明沒喝酒的幾個人，卻在今夜都有些醉了，不知是醉茶，還是醉窗外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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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昀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側頭問道，“哥，你當初為什麼要修仙啊？”，他只有在面對江湛的時候才難得的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