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登科尷尬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薑糖,快,快坐下歇會兒。”
薑糖坐到羅登科旁邊:“羅伯伯,這麼長時間沒去看你,不是我不懂事兒,主要是我叫你失望了,我沒臉見你。當初你對我那麼好,結果我不爭氣……”
羅登科的手都在發抖,整顆心都在哆嗦,“薑糖,不是你沒本事,是、是我們對不起你!”
薑糖面帶微笑看著他,“羅伯伯這叫什麼話?當初我在二中的時候,所有人都對不起我,只有你對得起我,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高中畢業。”
羅登科的眼眶一下就紅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薑糖越這麼說,他就越愧疚啊。
這讓他怎麼跟眼前這個苦命的孩子開口啊?
他要怎麼開口替他那個道貌岸然的閨女求情啊?
他要是求了這個情,又怎麼對得起眼前這苦命的孩子?怎麼對得起少年時的自己啊?
羅登科慢慢閉上眼,眼淚“唰”一下就流了出來。
他開不了口!
他真的開不了這個口啊!
羅登科狠狠地捶了下腿:“唉!”
傅德民抿了下嘴,眉頭都擰了起來:“老羅,你這是咋了?你這……是不是有啥難處啊?你要是有啥難處,你說,咱們能幫的一定幫你!”
薑糖:“羅伯伯,我爸說得對,你要是有難處,你只管開口。”
結果,羅登科只是流著淚,頹然地坐了下來,一個勁地擺著手,整個人更加蒼老了,“……沒事……沒事兒!”
他快速地擦了眼淚,努力清著嗓子說:“我今天過來,就是來跟老同學會面,也是來看看薑糖的,我啥難處都沒有。”
羅登科勉強笑了一下,抬頭對著傅德民說:“我呀,就是剛剛想到薑糖在高中的時候過的苦啊,心疼啊!”
他又看向薑糖:“她剛入校的時候瘦的呀,就是跟小木條似的,我頭回見這孩子就說,咋能瘦成這樣呢?我自己就一個閨女,家裡有啥好的都留給她,我不明白薑糖的家長咋養孩子……”
傅德民看了看薑糖,現在的薑糖也不胖,但是看著結實,不像那種養尊處優的姑娘,一看就有勁兒。
沒想到她高中的時候那麼瘦啊!
羅登科嘆口氣:“我想幫這孩子,也只能趁她去洗飯盒的時候,偷偷給她多塞一個饅頭,不叫她晚自習的時候餓著,其他的我也幫不了……”
薑糖開口:“羅伯伯你忘了?我吃過好多回你給我留的肉包子,吃過好多回你帶給我的蘿蔔乾、鹹菜,你還給我帶過蘋果、餅乾,你還給我帶過一排四瓶的哇哈哈,給我帶過洗衣粉,幫我把不好洗的被褥帶回家讓大娘幫我洗……”
羅登科的眼圈又紅了,原來這孩子啥都記得,“薑糖,羅伯伯對不起你,我要是知道羅紅她……”
薑糖打斷他的話,“羅伯伯,高中三年,我親爸都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沒去看我過一回,你幫我的次數,比我家那些親戚加一塊都多,怎麼能叫沒幫過我呢?”
羅登科鼻子一酸,再次哭了出來,“薑糖……”
傅德民坐在旁邊,低著頭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說啥,只能嘆氣。
其實羅登科打電話過來,說要登門拜訪的時候,他跟薑糖已經猜到羅登科登門的目的。
調查組悄聲無息下來好幾天,傅家也是昨天剛知道訊息,到了現在,想必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羅登科的女兒羅紅是頂替名額事件的重要人物,她肯定會被影響。
更別說,羅紅的升遷之路本來就不正常,事情曝光,羅紅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她苦心經營不就是想朝上爬嗎?
這事兒要是鬧大了,那條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
前兩天剛爆出訊息,羅登科這兩天就來了,誰都能猜得出來他是來幹什麼的。
薑糖低著頭,跟羅登科對著哭,她什麼都知道,她也記羅伯伯當年的情。
在她那三年高中生涯裡,又或者說在她的整個童年生涯中,羅伯伯是唯一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
沒有目的,沒有私心,就是單純的想要幫她,僅此而已。
傅德民:“老羅……”
只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也確實什麼都沒說。
誰容易啊?
薑糖容易嗎?
哪怕薑糖沒說過,他也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了端倪。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