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卒的車,一律是標準的六尺車軌。車輪、車轅的尺寸全都有固定的標準。所以百里達所說,多做幾個軸承、多做幾條車弓,也就是這麼回事兒。
張誠便安排手下的工匠,取來公主所乘篷車的圖紙,細細審視,準備確定軸承和減振弓的標準和車輛改造的方案。
作府佐相當於車間副主任,只不過御車坊是個特別大的車間,所以這個副主任主管的事務繁雜,更多工作還是行政性的工作,各個工序的技術工作主要由各個工序負責的大匠來完成。但是新車型的確定,張誠總還是要插一手的。
公主的篷車,比始皇帝那輛篷車要短小許多。車上的裝飾也大為減少。這都是禮制的要求,車廂彩繪也不許出現六龍以上的圖案。這當然也是禮制的要求。
公主的年齡比自己還小一點,也就是個少女,按說應該喜歡粉紅色才對。不過這個時代也沒有粉紅色的顏料,也沒見過粉紅色的器物。張誠想了想,要讓這位小公主滿意,大約還要在這上面下點功夫。
“車身漆成粉紅色,用四方連續法畫四葉草。”
“粉紅色是什麼顏色?四方連續法是什麼法?四葉草又是什麼草?”漆行的大匠遲疑著問。
張誠取過一個顏料盒。這是染織用的顏料。自己從小看母親做麻鞋,這些染布顏料最熟悉不過,也最親切不過。張誠將紅色調水,調的很淡,然後畫在一張白紙上,幹後,張誠指著這裡的顏色說:“這就是粉紅色。”
“府佐,我們漆作只能調和硃紅深紅,調和不出這種顏色來。”漆行的大匠苦著臉。
“哦?你們能不能調白色的漆?”
“這個可以,用鉛粉或者蜃粉。”
“用白色顏料調和紅色顏料,可以調和出一種更淺的紅,就是桃花色。對了紅色顏料你們用什麼?”
“硃砂。”
“蜃白是怎麼製成的?”
“蜃白是採海貝煅燒製成的。”
“那就用蜃白和硃砂調和桃紅色。不要用鉛白了。鉛白和硃砂混在一起,日久會變黑。”張誠想了一下,鉛白裡的鉛和硃砂的硫化汞反應,硫化鉛是一種很髒的顏色。
“是。”工匠沒想到這位府佐連硃砂和鉛白調和會變黑的事兒都知道,自己其實都不清楚這事兒。是什麼原理呢?
“四葉草是這樣”,張誠在紙角上勾勒了一個四葉草圖案,“你去選一種漂亮的綠色!”。“然後所謂四方連續圖案是這個意思……”張誠又用45度角畫了一些方格子,在格子交點處勾勒四葉草。“這樣一直畫下去,直到鋪滿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