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流光炫彩的琉璃宮。一間溼氣冉冉的臥房內,一位女子正絲髮散披,大口喘著粗氣。滿身的汗早已浸溼了衣衫,絲髮雜亂地粘在頭上,但她全然不在意。突然她的表情變得痛苦猙獰起來,她咬緊了牙關,拼命使出全力。一位男子跪在她床榻的尾側,衣衫已被汗水溼透,他眉頭緊蹙地喊道:“再用點力,就快了。”
幾次努力後,一聲洪亮的孩提哭聲響徹了這間充斥著血腥味的房間。
但孩子的父母臉上並未有一絲喜悅之色。男子抱著懷中的嬰兒慢慢走向女子,跪於床榻一側。這時,一滴淚順著女子的眼尾,滑過側臉滴落在了枕上。男子輕輕抬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殘淚。
女子輕聲說道:“殺了這個孩子吧。”
男子心下微震,身子也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你,不想看看孩子嗎?”
女子閉上眼搖搖頭:“不必了,我怕只要看了一眼,就捨不得殺掉了。”
霎那間,男子感覺到一陣強有力的靈場從五界八方匯聚而來。懷中的嬰兒也不再哭啼,反而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男子。那深邃的雙瞳,煥發著魔幻般的黛紫色,寒意逼人,鷹瞵鶚視。嬰兒的額間突然開啟了一枚如彼岸花般的印記,猙獰可怖。強大的靈力開始敲打著窗門,震得窗欄聲聲作響。
“快殺了他,沒有時間了!再不殺,則五界危矣!”女子大喊道。
男子雙唇緊抿,唇間微顫。然後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只剩下堅毅與決絕。他望了一眼懷中那剛剛降世、還未感受過孃親溫暖懷抱的嬰兒,抬起了手掌。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
甘景九十七年。
一座看似不起眼的楠木搭建而成的舞坊內,人聲鼎沸。這間舞坊名叫勿忘坊,其外形普通,但坊內朱漆高臺,金鑲玉綴,帷幔輕舞,一派華貴之象。
臺下已是座無虛席。
忽而一聲鑼響,席間開始安靜下來。緊接著豔妝紅唇的舞者依次踏上了高臺。舞樂班子已然就位,眾人都正襟危坐,等待著即將開場的驚豔表演。今日的舞樂班子格外緊張,因為臺下的賓客之中,有一位看似不起眼、大腹便便的四十多歲的男子,他便是李相國之子李喬派來之人。
這李相國在大昭太威城可謂是一手遮天,其子李喬雖然算不上無智無才,但李喬在朝中的建樹與他爹比,相去甚遠。李喬眼瞅著老爹年事已高,擔心大樹將傾,所以急著讓自己在太威城裡的根能扎得更深一些。這不,最近他突然瞧上了泰州城裡的這座勿忘坊,有心將其引入太威城。於是今日他便派了個手下來勿忘坊,表面上來看歌舞,實則考察這勿忘坊有沒有這能耐,日後能在太威城佔下一席之地。
此時高臺之上,一名面紗遮面的女子輕盈落座後,將一把楓木古琴放置於身前。此女便是勿忘坊的招牌歌姬,落言卉笙。只見她仙姿佚貌,一根翠綠的絲帶困扎著她一頭秀麗濃密的橙發,碧綠色的明眸碧波盪漾,笑顏如花,玉音婉轉。落座後,卉笙抬眼掃了一番臺下的賓客,一時間碧波流轉,芳菲嫵媚,看得臺下賓客皆迷了心智。卉笙望著這些賓客心想,那李喬派來之人必在其中,那就讓你見識見識,何為絕唱吧。
卉笙十指舞琴,琴聲悠然而起。伴隨著琴聲,高臺之上楊柳細腰,膚白貌美的舞女們,身著櫻紅襦裙,步履輕盈地翩然起舞。緊接著,卉笙開始吟唱,歌聲婉約悠長,洋洋盈耳。婀娜多姿配上銀鈴動聽,一曲終了,滿場鴉雀無聲,賓客們依舊如痴如醉。
卉笙甚是滿意地欣賞了一番賓客們陶醉的神情,然後望向了高臺下方站著的勿忘坊老闆娘李霜芸,只見她滿臉的笑意。
臺上的卉笙滿意一笑,正得意今夜完美的演出時,忽然一張方桌邊,一位四十來歲身著黑衣的男子,捂著自己的脖子,發出了痛苦的聲音。眾人如夢驚醒,趕忙朝他看去。只見他捂著脖子張著口,似是想發聲,卻除了“啊啊”的喉鳴聲之外什麼也發不出來。沒過一會兒,他的臉開始漲紅,嘴唇開始發紫。
“他中毒了!”坐在他一旁的一位布衣男子大喊了一句。
一時間所有人大驚失色。
“你們勿忘坊的茶里居然有毒!快去請大夫,還有,快去上報官府!”布衣男子繼續喊道。
滿場騷動慌亂。賓客們紛紛望向自己的茶杯,有的人嚇得尖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