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避開了無歇城的守衛,悄然入城。城裡熱鬧非凡,雖然夜幕初臨,但華燈初上,一派暖意融融之景。織雲拉著風逸塵在城中走街串巷。
“織雲,你以前是來過這裡嗎?”風逸塵詫異。“不然,你為何對這裡這般熟悉?”
織雲只是輕聲“嗯”了一聲。
這時,風逸塵看見一旁一個小販正在做糖人,看上去精緻可愛,於是他上前買了一個糖人,轉身遞給了一旁的織雲。
織雲怔怔地望著他手中的糖人,微微出神。
“糖人,你嚐嚐?”風逸塵說。
織雲抬眼望著風逸塵,淡淡地說:“風逸塵,倘若有一日,你有其它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便去做吧。”風逸塵一臉不解。織雲繼續說:“你不必總覺得保護我是你的職責,我從未要求你這麼做過。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了活著的美好。從今往後,沒有你,我也能保護我自己,我也能過得很好。”
風逸塵不知她為何會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麼一番話。但是這番話令他的心微微有些刺痛。
初來寒闕宮,他就覺得聖女這般清冷的生活難以置信。老樞皇出殯那日,他完全是機緣巧合才會發現聖女被劫持。當她說不要回七諫樞時,他著實啞然。但身為天星衛,保護聖女是他職責所在,他便跟隨她一同前往傲雲山。
這一路上,聖女跟著他風餐露宿,卻從不喊苦。二人餓了,他就去抓野味來烤。結果聖女看他抓了半天也抓不到什麼能吃的,乾脆自己將裙子挽起下河捉魚,或是在樹林裡用靈術設個陷進逮兔子。當他看見聖女喚出一把刀,面不改色地將兔子開膛破肚之時,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風逸塵一直以為,她是一位性子高傲清冷之女子,幾日相處下來才發現恰恰相反,她的性子直爽又火辣。餓了就直言餓了,然後想辦法弄吃的,野果,雜草,野味,她什麼都吃。其實沒有撒鹽的野味,味道跟不算不上好,但她絲毫不嫌棄,甚至吃得津津有味。每晚二人輪番守夜,聖女也絲毫不喊累,有時他不放心會偷偷看一眼聖女,卻發現聖女毫不懈怠,連呵欠都不打一個。攀爬傲雲山之路,艱險且耗費體力,聖女更是連一聲累都沒喊,反而還時常停步勸風逸塵,若是他覺得累則不必陪她登頂。
風逸塵很難將這樣一位女子,與寒闕宮裡那位錦衣玉食的聖女聯絡在一起。但她就是聖女。在傲雲山頂,他察覺到她的情緒有所波動,擔心她做出衝動之事。當他聽見她在永靈之巔的怒喊與狂呼時,他大概已經猜到她一定有一段不美好的過往,正是這段過往掩蓋了她內心的狂熱與激情。
她不想活,可是他是她的天星衛,讓她活下去就是他的職責,那時他只是單純地這麼想著。
在傲雲山腳,她突然對他吐露了心聲。他內心的震動並沒有讓她察覺到。但他萬萬沒想到,所謂的聖女居然是這樣選拔出來的。他終於明白了為何她永遠如寒冬般冰冷刺人,為何她永遠都拒人於千里之外,為何她離世避俗清冷孤高,為何在她的眼裡永遠都是灰暗一片、看不見一絲光明,為何她會那麼不享受生命。原來,對她而言,活著的每一呼每一吸都是刺骨的煎熬。
突然,他心疼眼前這位女子。他自知這聽上去有些可笑,區區一個護衛居然心疼高高在上的聖女。但她在他面前,那麼普通,她將自己所有的脆弱和陰暗都展露在自己眼前,沒有隱瞞,沒有顧慮。她沒有明說,但他感覺到了她對他的信任,這種信任讓他覺得彌足珍貴,讓他想小心地呵護起來。那一刻,他就只想著一件事,就是讓她活下去,開心地活下去。
婆婆的離去,是對她另一次的致命打擊,他擔心她承受不來,所以昨夜他去找她,生怕她重新燃起的希望又這麼被掐滅了。他想告訴她,他還在。
可此刻,她卻說了這麼一番聽上去就像是在訣別的話,他不解,他甚至還感到了難過。正如她所言,他是她的天星衛,保護她是職責所在,但他真能一生都當她的天星衛嗎?若是有一日職務有變,保護她不再是他的職責,他會如何做?
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手裡握著糖人朝織雲上前一步,將糖人遞到她面前,說:“我想守護你,想讓你開心,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天星衛,而是因為,我是風逸塵。我風逸塵想一生守護阿依夏織雲,讓她不再迷茫,不再痛苦,讓她明白活著的開心,讓她熱愛她的生命。”
一滴淚劃過織雲的臉頰。曾經有一個人,明知她在騙他,卻還是處處維護她,還對她幾番出手相救,她曾以為,再次相見之時,也許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