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瑩在繁陽城養了半個月的身體,直到十一月初才拜別一直在這裡陪著的肥義,啟程回國,一路緩行二十日方才抵達大梁。
魏相惠施、公子高率領群臣在北門迎接。兩人臉上都有些焦慮,公子高不停地張望北方。
沒多久,魏王車駕自北方地平線緩緩出現,公孫衍、太子嗣一馬當先。
不待魏王車駕停穩,惠施便與公子高急匆匆上前,公孫衍見狀眉頭一皺,心中隱憂。
“恭迎我王會盟歸來!”惠施高聲喊道。
軺車內傳來了魏王起身的聲音,侍立車側的侍者輕輕捲起這一側的幔布,露出了魏王略顯疲倦卻滿是興奮之情的褶子臉。
“哈哈,兩月不見,惠相風采依舊!寡人此行收穫良多,待寡人沐浴休憩之後再給你說道說道!”
看魏王如此興奮,惠施更加為難,不知如何開口了。他心中嘆了口氣,臉上堆起一絲笑意,“大王長途跋涉想必累極,請先回宮歇息!”
“嗯,天冷你們也回吧!”
“回宮!”侍者放下幔布,高聲喊了一句,車駕由緩緩起行。
惠施望著大王的車駕嘆了口氣,臉上重又堆滿愁容。
公孫衍走到惠施身邊低聲問道:“惠相似有難言之事?”
惠施抬頭看向公孫衍,嘆了口氣說道:“大王正在會盟興頭上,我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生怕大王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公孫衍心中一緊,忙問道:“惠相可對我明言!”
“秦張儀、司馬錯將三萬大軍夜襲陝城,一夜而下!”
“什麼?!”公孫衍震驚道,“秦軍竟然在這個時候出兵,什麼時候的事?”
“昨日剛收到的訊息,我知道大王即將抵達大梁,便沒有提前相告。”
公孫衍心中略一合計,說道:“算算時辰,大王與趙、韓會盟完畢幾日之內秦軍便就決定攻我陝城了。”
惠施嘆道:“此番我王破壞秦國連橫大計,張儀豈能善罷甘休?”
惠施此言聽來似有責備之意,但公孫衍卻清楚惠施的話中之意非是責難他。因為惠施也不希望秦魏連橫,惠施和他一樣,對秦國有極深的戒備之心,他們都希望魏國與關東各國一起,對抗日益咄咄逼人的秦國。
“陝城丟失,日後我們面對秦國將更加被動,是我疏忽了,沒有事先加強戒備。”公孫衍自責道。
不過公孫衍心中竟有一絲慶幸,秦國這一出,將更加堅定魏王向關東各國靠攏的決心。原本三晉會盟只是公孫衍合縱大計的第一步,接下來他計劃明年讓大王發起對齊、楚的合縱,如今秦國這一逼,對他遊說魏王完成五國合縱大大有利。
惠施接著說:“我推測年前秦軍不會再有動作,但年後出兵是必然的,我們必須在秦軍繼續侵掠我河東之前找到對策。”
說完他看向公孫衍。
“我與惠相推測一致,我以為,單憑以三晉之間的結盟對抗秦國是比較吃力的,要不然秦國也不會出兵奪我陝城,大王還應該擴大會盟的範圍!”公孫衍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惠施心中一震,“犀首之意,五國合縱?”
公孫衍頷首道;“然也!齊、楚、魏、趙、韓,五國合縱,共同對秦!”
惠施臉上的愁容終於散去,“五國合縱之日,便是秦國退兵之時!明日犀首與我共同面奏大王如何?”
“願往!”公孫衍拱手道。
第二日午後,天色陰沉。惠施、公孫衍聯袂覲見。
裹在厚被之下的魏王依舊是一臉的洋洋得色,張嘴便是自己在三晉會盟大會上如何的意氣風發。
二人耐著性子聽完魏王的自我褒揚。
惠施見魏王稍有停頓,便趕緊插話道:“大王,臣有事要奏!”
“惠相說來便是!”
“稟大王,我三晉會盟後,秦出兵三萬夜襲陝城,一夜而下!”
笑容突然凝固在魏王的臉上,他愣怔了。
半晌,魏王依然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惠相此言當真?”
惠施點點頭,“昨日的訊息。”
魏王失落地喃喃自語:“怎會如此?秦人竟不把三晉放在眼裡嗎?何以至此?”
突然,魏王怒視公孫衍,“公孫衍,三晉會盟可是你提出來的,如今惹怒了秦人,你說當如何應對?”
沒想到魏王竟如此作態,一遇到點挫折就將責任全推給了自己。公孫衍內心直哀嘆,魏王全然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