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淵看完魏合的信後,眉頭微蹙。
“四皇子不聽調令,聞帥可斬四皇子於三軍前!”黑驤軍統領何唯憤慨地說道。
“不可!”幕僚張榮道,“四皇子畢竟是陛下之子,而且跟信陵君走的非常近,若殺了他,聞帥就算打贏了,後面的日子也不好過。”
“聞帥一生為大魏立下汗馬功勞……”
“不要說了!”張榮打斷了何唯的話,眼睛掃了掃營帳外。
魏帝對武將是非常忌憚的,這幾乎是不爭的事實。
而實際上,魏帝不僅僅對武將忌憚,對文臣也同樣充滿了戒備。
賈政道不是治國之能,卻能成為掌握中樞的右相。
信陵君有安邦之才,卻時刻被防備。
如果之前南線交給信陵君,陸康未必能得逞,局面是完全不一樣的。
“聞帥,四皇子性格向來桀驁不服管教,此次公然抗命,殺是不能殺的,應該罷免兵權,另擇他人,但他是皇子,按照我朝規定,只有陛下本人能罷免皇子兵權,所以還需要上奏朝廷!”
“嗯,本帥現在就奏疏一封到梁京!前軍兵馬按照原定計劃,立刻挺進秦州!”
“是!”
六月二十七日傍晚,在長陽縣的張文澤接到了斥候最新的情報。
“確定來了數萬兵馬?”張文澤大喜。
“確定!”參軍文揚說道,“五日之後便能到長陽縣。”
“好!通知下去,儘快把糧食搬進來,方圓百里的麥子,該收割的收割,該燒燬的燒燬。”
“要燒燬嗎?”
“是的!”
“可方圓百里還有很多百姓。”
“他們應該知道魏賊來了,雙腿長在他們身上,是留還是走,也是他們自己做決定,我們不要干涉了。我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駐守長陽縣。我們要把叛軍的主力吸引過來,打一場持久的戰爭,為宋州各郡百姓撤離爭取最後的時間。”
“以青陽郡的情況來看,很多人似乎不願意離開啊!”文揚嘆了口氣。
“我說過,我們負責拖住魏軍,選擇權在他們自己手裡。”
“是!”
文揚正準備下去安排,突然想起什麼,然後對張文澤說道:“我在京師的朋友傳了急信給我,現在朝堂上有不少官員在彈劾你。那些文官你是知道的,他們什麼都不會,但搞人他們是一流的。”
“他們彈劾他們的,我們守我們的。”
“你兩次違抗君命,我擔心陛下……”
“陛下要如何處置我,也是戰爭結束以後的事,無非就是一死,我不在乎他的處置!”
張文澤的語氣很平淡,他就站在城頭,平靜地看著前方,整個人就像一塊石頭一樣。
從高樂郡到梁京,有一千多里,魏軍傳令兵在第四天,將聞淵的奏疏送到了魏帝面前。
“混賬東西!”魏崇延看完後大怒,“那個逆子,這才發兵半個月,就敢不聽調令了!”
“陛下息怒,身體要緊,臣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一邊的賈政道立刻說道。
“他竟然敢擅作主張,私自在宋州停留!現在西線告急,韓世忠在西線集結精銳,聞淵有意與韓世忠速戰速決,這個逆子他竟然敢……”
“陛下,臣以為四皇子的決定並不算錯。”賈政道說道,“宋州雖然夏軍兵力不足,但畢竟也是去往秦州的要道,若宋州的夏軍不清理乾淨,萬一與秦州夏軍合圍我軍,豈不是會有危險。即便不合圍,北上趙州,斷我軍後路,豈不是更加危險。”
外行賈政道一板一眼地分析著。
魏帝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再說了,四皇子還給了聞淵七萬步兵,肯定都是精銳,聞淵手裡尚有三萬騎兵。秦州又有十萬邊防軍,聞淵手中可是有二十萬大軍。所以臣認為,聞淵身為前線主帥,在這個時候,為了這點小事把奏疏送到陛下這裡,要麼是小題大做,要麼是別有用心。”
“什麼用心?”魏帝問道。
“將四皇子踢出去,他就能完全掌握一部分兵權,臣猜測,他去秦州後,還會對付二皇子魏尹。”
“右相這話就言重了!”魏帝面色一變,“聞淵對大魏忠心耿耿,絕不會做這種事。”
“是是,陛下說的是,是臣多心了,臣有罪。”
“你說這話,也是為了大魏著想,朕不怪你。”
“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