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聽實在喝得太多了,連哭都沒有什麼力氣,不到半盞茶時間就順著樹幹滑了下去。
那個時候他幾乎已經意識全無,祈舟連拖帶拽將他送回房裡,宋聽這時候已經安靜下來,祈舟幫他脫了鞋子,又簡單幫他擦了把臉。
正要離開時,男人忽然咕噥著說了句話。祈舟以為他是在叫自己,問了句:“大人?”
宋聽卻不是在同他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王爺,是我不對,我辜負了您的信任,我把小公子給弄丟了,我找不到他了……”
說完這句話,宋聽就翻了個身,徹底睡著了。
祈舟卻因為這句話怔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懷疑的。”祈舟說,“雖然我沒有證據,而且那也不過是一句似是而非的醉話,但是……”
但是這已經足夠叫人明白。
楚淮序也幾乎在瞬間就懂了。
“我不信。”楚淮序說,“我不信,我要他親口對我說。”
他眼圈通紅,雙手死死攥成拳,那封詔書直接就被抓碎了。
“帶我去見他。”過了一會兒,他猛地拽住祈舟的衣領,強忍著平靜,“我要見他。”
“大人有令,讓屬下看著公子,陵園今日不太平,大人請公子在府裡等他回來。”祁舟說。
“若他回不來呢?”楚淮序聲音極冷。
祁舟眼底流露出一抹痛色:“若是計劃失敗,小皇帝的罪己詔也會被快馬加鞭發往大衍境內,老王爺的罪名很快就能被洗刷。”
當年的事始終是紮在楚淮序心頭的一把刀,還是宋聽親手扎進去的,這些年從未癒合過,日日夜夜地折磨著他。
但此刻,有人卻告訴他,他可能恨錯了人,怨錯了人,他這些年的愛恨都是一個笑話。
這叫他怎麼等的下去。他恨不得馬上將那個人抓到面前,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說個清楚明白,一個字都不能漏。
“我等不了,”楚淮序站起身,咬牙道,“我自己去。”
祈舟攔在他跟前:“公子——”
“讓開!”楚淮序雙目赤紅,嘴角隱隱溢位血來。
祈舟沒有料到他情緒波動會有這樣大,心裡驚了一跳。
這是宋聽的祖宗,連宋聽都無可奈何,憑他怎麼攔得住對方。
“宋聽不可能讓你在這裡等著我,更不可能讓你對我說這些話。”
“讓我猜一猜,他原本的計劃應該是藉著這個機會,在剷除紅蓮教的同時替我平反。”
“若他能回來,皇帝也會以其他理由保下他,但我還是認為他是罪魁禍首,還是會恨他。”
恨他,就會想盡辦法殺了他,但倘若一直殺不了,便能一直這樣糾纏下去。
倘若哪天他成功了,那他們就一道赴黃泉。
“但如果他沒能回來,也能找別的藉口,比如說畏罪潛逃,這樣我就更會上天入地也想要把人找出來。”
祁舟默然:“……”
楚淮序繼續冷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把我給算計了進去。”他盯著祁舟,“我猜的對嗎?”
祁舟還是不說話。
“他不會讓你把真相告訴我,只會讓你誘導我,讓我覺得哪怕我父王的罪名不復存在,但他仍舊是劊子手,對嗎?”
“他不讓你告訴我,你卻說了,你其實是想讓我知道這些真相,想讓我把他帶回來,是不是?”
“你不想我誤會他,不想我恨他,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今天他們的計劃失敗,他死了,那你現在做的這些有何意義?我不會原諒他,我只會更恨他。”
祈舟身體僵了僵。
“你攔不住我,除非你打暈我,綁住我的手腳,時時刻刻看著我,否則我就算是爬、也會爬過去,我必須讓他親口告訴我當年的真相。”
猜對也好,猜錯也罷,但他必須親口問宋聽要一個答案。
“讓開!”
……
大衍有“卑不動尊”的祖制,因此太后雖然可以入皇陵,卻不能同先帝同寢,而是需要葬入之前預留的一個陵寢中,與先帝其他的妃嬪葬在一起。
送葬隊伍從皇宮出發,經過兩個小時,已至山腳下,然而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那動靜大到地面都跟著震顫起來,抬棺的幾個侍衛站不住,棺槨都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這動靜嚇住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