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董茂林的這番話卻揭開了他竭力掩藏起來的假象。
那些常年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劇烈翻湧,猶如大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他父兄是何等的英雄,為大衍鞠躬盡瘁,死後非但沒能得到應有的殊榮和尊重,甚至不配一副棺槨。
這叫楚淮序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不恨。
他木然而坐,臉上什麼彷彿都沒有,內心卻翻江倒海。
一時之間,楚淮序覺得自己彷彿一條被丟在冰天雪地裡的毒蛇,明明瞄準了眼前的獵物,想用淬著毒液的尖牙刺破對方的面板,想要和對方同歸於盡。
但尚存的理智卻告訴自己,不能衝動,所以只好小心地將那點惡毒藏起來。
“董大人。”宋聽已磕了半碟瓜子,一顆顆飽滿的瓜子仁堆疊在瓷碟的另一邊,已積了一堆了。
他將那碟子推至楚淮序手邊,抬頭看向董茂林,“您今日恐怕是有些醉了。”
董茂林臉色微變。
酒都沒有碰一滴,哪來的喝醉一說,這分明是宋聽在警告他,不要多嘴說不該說的話。
董茂林在朝堂浸淫三十多年,哪裡不懂這言外之意,頓時縮著嘴不吭聲了。
“顧大人,這只是贗品。”宋聽又提醒顧頤。
顧頤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他用力地閉了閉眼,將畫軸收好,竟是不忍再看。
“下官知道。”他垂眸笑了笑,眼裡有懷念,也有痛惜,“雖然仿得很像,但下官認得出來。下官今日真是失禮,叫諸位看笑話了。”
宋聽點了點頭,道了句無妨。倒是董茂林這隻老狐狸,從善如流地安慰了顧頤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