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強撐著,今日只是第一次,往後幾天的痛苦只會一日強過一日,實在受不住還是咬塊帕子比較好。”嚴青山難得溫和地開口。
這個叫淮三的男人卻仍舊不領情:“不要緊,勞煩、勞煩嚴大、大俠,請……請繼續。”
好言難勸要死的鬼,嚴青山自認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人家不聽,那便是人家的事。
“呃……”楚淮序的身體【忽略】用力地繃緊,脖子向後緊緊地繃成一條線,面如金紙。
“痛就咬我的手,別咬自己。”向清看在眼裡,恨不能以身代之,將自己的手掌遞到了淮序嘴邊。
後者卻還是搖搖頭,又對著男人笑了笑,“我沒事……”
男人根本不信他,聲音比平時更啞:“別忍著,咬我……”
楚淮序偏過臉,強忍著痛意。
一根銀針落下,他的一身白衫被冷汗浸透,嘴唇也在一次次的忍痛中【忽略】被咬爛。
那隻手掌再次伸了過來,這次卻是態度強硬,沒再要楚淮序同意,楚淮序猝不及防,真就不小心咬了上去:“呃……”
應該是很痛的,男人卻反而笑了起來,蹲在楚淮序身旁,用與沙啞的聲音截然相反的溫柔語調說:
“沒關係,就咬我吧,別忍【忽略】著……很快就【忽略】不疼了……”
他只恨自己不能代他受罪,若是能叫這個人沒那麼疼,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可他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
“唔!”幾乎是下一秒,楚淮序就繃緊了身體,牙齒深深【忽略】嵌入【忽略】向清的掌心中,鮮血順著下巴緩緩淌落。
那是向清的血。
也有楚淮序的血。
兩個人的血混在一處,分不清誰是誰的。
向清卻顧不上自己,心裡陡然一緊,下意識就將兩人的雙手握得更牢:“公子!”
榻上的人卻毫無反應。向清更為緊張,仔細一看,才發現榻上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暈了過去。
“公子!”向清驚慌失措,手臂顫抖著將人抱進懷裡,心急如焚,“公子、公子……嚴先生,我家公子這是怎麼了?”
嚴青山將最後一根銀針扎入楚淮序體內:“沒什麼大事,只是痛暈過去了。”
向清:“……”
這還叫沒什麼大事?
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接過師落玄遞過來的乾淨帕巾,輕輕揩去楚淮序唇角的血跡,牙關緊咬。
嚴青山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將自家師弟護在身後:
“我說他沒事他就是沒事,我可警告你啊,最好不要發瘋,要是沒了我們,你家公子才是真的活不了了。”
向清雙眸漆黑,宛如化不開的濃墨,氤氳其間的涼薄寒意叫人脊柱發冷。嚴青山戒備著,又朝後退了幾步。
這個人太可怕了,比他養過的所有毒物都可怕。
但很快,向清便閉了閉眼,眼底深重的殺意被強壓了下去,他朝嚴青山抬頭,鄭重道:
“兩位不必擔心,之前多有得罪實乃情非得已,今次是在下承了兩位的恩,在下銘記於心,日後必當重謝。”
“可別……”見他冷靜下來,嚴青山又開始耍嘴上功夫,“看你倆的樣子,別是得罪了什麼厲害的仇家,才把自己【忽略】搞成這個樣子。”
“重謝當不起,我只希望趕緊把人治好,好把你們這兩尊瘟神送走,只要別連累我和師弟,我就謝天謝地了。”他說。
向清垂下眼眸,眼底情緒一閃而逝。
可惜嚴青山並沒有注意到,接著說:“不過我還是那句話,續筋接脈沒有那麼容易,我觀這位公子的身體情況,此前必定受了非人的折磨,本就不容樂觀,剛剛我只是先疏通了他一部分脈絡,他就已經痛成這個樣子,往後幾次只會越來越痛。”
“而經脈續接是細緻活,只要有一個地方有問題,便會功虧一簣, 到時候你可別再發瘋。”
向清咬了咬牙:“還要幾次?”
“不好說,這得看他自身的情況,但我可以告訴你,這絕非一朝一夕的事,而且想要恢復到從前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一點向清心裡早有準備,但真的聽嚴青山講出來,仍是心痛得無法自抑。
他將人緊緊抱在胸口,臉埋在對方頸側,不敢在楚淮序面前落下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洶湧而出。
“你……你們真是一對啊?”嚴青山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