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寒風中瑟瑟,凍的渾身發抖。
陳景鐸脫下披著的麻衣蓋在小婢妾身上,這才踹了一腳旁邊鼾聲如雷的程虎,後者嘟嘟囔囔的起身想要埋怨兩句,卻被陳景鐸警告的眼神掐滅在了肚子裡。
起了身,兩人朝外走。
到處都有蜷縮在一起抱團取暖的流民,也隨時都有在睡夢中被凍死的流民屍體被抬出來隨意的丟在冰天雪地裡。
陳景鐸默然看著,這是早已司空監管的場景。
“程虎,可有來錢來糧的活計?”
想了想,陳景鐸開口問,睜眼頓頓三張嘴嗷嗷待哺,不愁不行。
聞聲,程虎歪頭想了想,撓著屁股蛋子,開口道:“正經營生怕是尋不到,景哥兒若是想換糧,怕是就只能去抓羊了,現在的羊值錢,值一袋粟米。”
一聽這話,陳景鐸臉色一黑,一個暴慄就砸在了程虎的頭上。
他當然知道程虎口中的抓羊是什麼意思。
華夏五千年璀璨文明,卻也有掀不開的黑幕,五胡亂華時期曾有兩腳羊的說法荼毒神州大地。
而程虎口中的抓羊,便和兩腳羊意思相同。
如今的流民潮匯聚在一起,瘋狂的朝著中原地帶的城池翁天行進,龐大的流民基數早已將能入口的樹皮草根啃食殆盡。
史書上記載的易子而食早已不算空話。
而這抓羊指的是便是難民中那些身子骨尚未長成的幼童和女人,這亂糟糟的世道就連糙漢都只能掙扎求存,而那些天生體弱的女人和孩子便成了餓紅了眼的兇徒眼中能夠延續生命的食物。
“程虎,莫要再讓我聽到這話,咱們不抓羊。”
陳景鐸盯著程虎警告道,亂世人命賤如草,他並非是善心大發的聖母,昔日白手起家時候也曾做過不少的齷齪事。
他更清楚,餓紅了眼的流民們什麼都做得出。藉著抓羊肆意妄為的市井潑皮更是不少,就像程虎說的。
一隻兩腳羊作價二錢銀子,足以換的上一袋粟米。
但這是陳景鐸的紅線。
聞聲,後者不由得訕笑一聲,撓了撓頭,憨厚道:“景哥兒莫惱,某就是隨口說說。景哥兒不願抓羊,那某不做便是。”
“只是除此之外,怕是再無來糧的活計了。”
陳景鐸點了點頭沒多說,逃難之中,能做的不多。糧便是人的命,有糧的吃香喝辣,沒糧的怕是每過兩天就要成為路邊凍僵的枯骨。
翁天路途遙遠,至少還要奔波至少十天,斷水絕糧就算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
只是怎麼辦?
陳景鐸眉頭緊皺。
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流民中一夥趕著幾輛馬車的隊伍吸引,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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