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到翁天很是遙遠,哪怕快馬加鞭也是需要十幾日的。
走在路上,陳景鐸突然意識到,秦朗就這麼走了,那京城來的欽差要如何是好?
作為大將軍,秦朗不可能沒想過這一層,那大機率是他故意為之。
陳景鐸看著在自己前頭的秦朗,傷好之後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威風凜凜,那身上重甲在清晨的日光裡可謂熠熠生輝。
陳景鐸反觀自己就樸素許多,只穿了平日裡為方便做事定做的便服,袖子是收攏的,在翁天城內倒是獨一份。
眼下他跟在秦朗身後其實不算惹眼,但一路上百姓看的偏偏是他。
仔細說來應該是帶著敬慕的註釋,秦朗也注意到了,他還是頭一次被人搶風頭,卻也不惱,回頭對陳景鐸笑的意味深長。
“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聲望,看來帶你去京城是沒錯。”
陳景鐸打哈哈過去,他沒打算按秦朗的路子走,只是借他的車馬罷了。
而道路兩旁的百姓也奔走相告,越來越多,最後齊刷刷跟在車隊後頭,有些狂熱的甚至就不怕危險地跟在陳景鐸的馬匹身邊,跟著他走,說些感謝的話。
其實這些話陳景鐸在施粥發藥的時候都聽了無數遍了,這時候再聽也是反應平平。
他知道這是因為他們擁有的太少,故而稍微得到些善意就珍而重之。
陳景鐸也算是草根出身,不會輕視這樣一份好意,於是命僕役收了些百姓送來的食物,都是他挑燈夜讀時圖方便吃過的,很樸實的味道。
到城門時,秦朗正打算策馬直接出城,他的身份無需多言,更不必接受盤查,但陳景鐸看他卻慢慢停下來,甚至翻身下馬,很快秦朗冷嗤了一聲,往前去微微彎腰行禮。
竟然還有能讓秦大將軍折腰的人物,陳景鐸也不免起了些好奇,待湊過去一看,正是那位欽差,手裡一把尚方寶劍讓秦朗無法可想,只能下來迎接。
“行了,大將軍,咱家也不跟你多廢話,陛下的意思是要你在翁天好好修養再做打算,進京不必著急。”
這回的欽差倒不是尋常的六部尚書,而是派了個太監來,陳景鐸心裡琢磨著,看秦朗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果然是種羞辱麼,不過既然是皇帝的意思,那這事就很複雜了。
打了勝仗的將軍還沒受賞就被太監呼喝,皇帝竟也不擔心傳出去壞了名聲。
要知道對北蠻一戰不止對邊地百姓重要,若是被北蠻突破了防線,只怕中原地界也要陷入無邊戰火。
故而民間對秦朗這一戰打贏了還是多有讚譽,卻不想宮裡的態度撲朔迷離起來。
陳景鐸靜觀其變,看秦朗有氣在心裡不好發作,都是礙於那把象徵著皇權的寶劍。
不過秦朗到底是大將軍,也不是一個太監說什麼就會聽從的。
他久經沙場,帶的是主力部隊,自然有自己的脾氣,不然如何御下。
眼下被明目張膽刁難,秦朗也不讓開,也不說話,就一言不發跟這位欽差對質。
太監麼,都是狐假虎威之輩,真要對上實權人物,還是個殺神般的角色,自然落了幾分氣勢。
於是太監又把寶劍橫在身前,那眼裡分明是害怕的。
陳景鐸也下了馬,聚在他身側的百姓越來越多,都開始好奇發生了什麼。
眼看時態要嚴重起來,秦朗還是顧全了大局,眼下他是打了勝仗的有功之臣,但要是因此事讓皇帝背了什麼不好的名聲,到頭來怕是這份拿性命拼出來的軍功也要被輕易消解。
三思後,哪怕是為了秦府,秦朗也軟了語氣。
“不知大人有何安排?”
其實這一聲大人叫的可謂咬牙切齒,陳景鐸聽著差點笑出來。
那太監還以為一水圍上來的百姓是為了迎接自己,秦朗又服軟,頓時氣焰囂張起來。
“大將軍明白事理就好,不要以為打了一場就將自己看得多了不起,這天下還是陛下的,哪怕是打了勝仗也是為陛下盡忠,應該的事。”
陳景鐸咂咂嘴,越發覺得這戲好看。
就算是理所當然也不能這麼說出來,這太監要不是真蠢,要不就是刻意挑事。
前者就不必多說,若是後者,難不成待在皇帝身邊的人真只有這樣的能耐?被人當槍使了還看不出,膽敢在殺人如麻的武將面前妄言。
秦朗倒是難得有耐心,一直等他說完了也沒發作,或許也是因為這些百姓讓他有了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