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出一間淨屋,糊得密不透風。
到了第二天,掌燈以後,那個化緣的和尚果然來了。他對石生說:“我進屋裡去,你在外面把門鎖上。我要住七天七夜,我在裡面叫開門的時候,你才能來開。我要是不叫,千萬不能私自開門。”石生都按照他的話做了。等到了第七天,天快黑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沒有。秋英說:“這個和尚,說不定已經逃走了。你何不去偷偷看看。”石生走到窗前,用舌尖舔破了一個小孔,往裡一看,只見和尚兩眼緊閉,盤膝打坐,就像個死人一樣。石生怕驚醒了他,當時就把小孔糊上了。回來對秋英說:“沒走,還沒有訊息呢。”
又過了半頓飯的時間,忽然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女子。這女子身材修長,穿戴整齊,容貌和春芳很相似,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她慌忙跑到屋裡,一頭倒在床上,似死非死,似睡非睡。秋英嚇得躲在一旁。這時,外面的和尚連聲喊道:“快來開門,快來開門。”石生出去把門開啟,和尚下了床,說:“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我為了你這位夫人,經過了千山萬水,才把事情辦得這麼妥當。我還得和你到屋裡看看。”石生就領著和尚走到屋裡。只見春芳從屋角里鑽出來,和尚過去,一把把她揪到床前,往那女子身上一推,春芳的蹤影就不見了。那女子口中叫道:“姐姐,我好腳疼。”睜開眼,看著秋英說:“我沒去哪裡呀?我身上又乏又困,就好像走了幾千里路一樣。”秋英說:“妹妹,你歇息兩天就有精神了。”這時,外面的和尚立刻堅持要走。石生極力挽留,可怎麼也留不住。和尚說:“以後登高望遠的時候,你我肯定還有相逢的日子。實在不能在這裡久留。”石生送他出門,卻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石生回到屋裡一看,這個女子簡直和春芳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胡員外就讓他夫人過來,把這女子領走,收為義女,置辦嫁妝,選了個好日子,讓她過門。到了過門那天,蔡監生的母親和對門的朱夫人都來送飯。朱夫人一看見新娘,就覺得奇怪,說:“這分明是王小姐,怎麼會來到這裡?”心裡雖然疑惑,但也不敢確定。當天晚上,客人都散了之後,春芳和石生成了夫妻。三個人一起作了一首詩:
淑女歷來稱好逑(蘭),懷春何必分明幽(英)。
絲羅共結由天定(芳),琴瑟永偕豈人謀(蘭)。
荒草冢前骨已掩(蘭),芸經堂內魂猶留(英)。
赤繩繫足割難斷(芳),聊借別軀樂同 (蘭)。
石生有了家室,又得到胡員外的幫助,心裡十分舒暢。他專心向朱裴文請教學習,到了八月秋闈,就和朱良玉、蔡敬符三人結伴去省城參加考試。等到放榜的時候,石茂蘭中瞭解元,朱■中了第十一名舉人,蔡寅中了副榜。到了第二年春天會試,朱■沒考中先回去了,石茂蘭中了第八名進士,在京城多住了一個多月。廣東有一位新進士,姓王名灼,字其華。聽說石生要回襄陽,就來找石生搭伴,說:“襄陽府有我的一位年伯,我想去探望一下。想和年兄同船,不知可否?”石生回答:“這樣正好,只是不知道你的年誼是哪一家?”王其華回答:“是太平巷內的胡涵齋。”石生說:“那是我的岳父。”王進士說:“這麼說來,就更親近了。”兩人同船,來到襄陽。石生回家,王進士直接去了胡家。
一天,石生請王進士赴宴,還請了胡員外、蔡敬符、朱良玉作陪。蔡寅先到胡家,和王進士聊天,以便一起過去。說起秋英還魂的事,王進士說:“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奇事?”剛說完,石生那邊就派人來請了。胡員外說:“老夫有事,不能奉陪。敬符兄陪王世兄過去吧。”蔡寅陪著王進士,來到石生家。朱良玉已經在那裡等候了。王進士和朱良玉是結拜兄弟,見面之後,彼此聊了些家常。正坐著說話的時候,正好石生廚房缺些器具,春芳去鄰居家借。王進士看見春芳,就跟在後面出了門,盯著她看。春芳紅了紅臉,快步走到鄰居家去了。春芳借了幾件器具走出門時,王進士還在街上站著看呢,一直盯著春芳,直到她走進院子裡才回頭。
春芳回到家裡,放下器具,對石生說:“你請的這個同年,可不是個好人。剛才我去借器具,他不停地左一眼右一眼地盯著我看。他是胡孃家的年誼,又不是親姊熱妹,怎麼能這麼不分男女呢?”石生說:“既然是年誼,就不用太拘束,你別責怪他。”石生出來,正要請大家就座。王進士說:“年兄不必著急,弟還有一句要緊話想懇請你。”石生說:“年兄有什麼指教?”王進士說:“年兄你既然是胡年伯家的女婿,你我就如同郎舅。剛才出來的這位年嫂,是胡年伯從小養大的?還是從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