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過山腰往右,便有一條羊腸小徑,支脈曲幽,不知通往何處,穿過一片竹林,又經過一段綿密石子路,終是來到一處靜謐之地。
此處最顯眼的建築當屬那座三層高的木製樓閣,風格外貌與那雜務堂並無二樣。
再往深處,便有一處山石洞舍般的建築群。
左手是統一大小的石府小洞,一排足有六七間,分甲乙丙丁戊,洞口皆有石門掩護,看不清裡間擺設。
右手則是幾間零散的石穴居所,庭前或有蘭花幽香,或有青竹搖曳,只是此刻這幾家主人應當都是不在家,石門牢牢緊閉著。
最當中的洞府便是這處建築群最大的一個,洞口足有三人高,四人寬,兩扇石門上還有所不同。
左邊雕龍刻鳳,彰顯威嚴磅礴,右邊高山巨海,呼應天地廣博。
不說旁的,光是這手石刻工夫,或許就要讓許多凡間有名的工匠自愧不如。
直到走到此處的時候,徐安勝心裡都還是頗為滿意的,這煉器堂,也沒有自己想象當中的那麼不堪嗎。
劉堂主是一位長相看上去頗為沉穩的中年人,膚色有些黝黑,五官也生得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粗糙。
在幾個堂主裡,秦師叔好歹還有個大腹便便的印象,這位劉堂主丟進人群中,只怕一眼都有些認不出來。
並且這位劉堂主好像性格還有些不苟言笑,一路上遇到弟子向他行禮問好,也只是稍微點頭做個回應,與徐安勝說話那是更不可能。
走到此處,惜字如金的劉堂主終於是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且站在此地等我,我去一趟洞府。”
“好的,堂主。”
徐安勝立刻恭敬回道,以後這位劉堂主可是自己的靠山,自然是要尊敬些才是。
只見劉堂主袖袍一揮,當中洞府的兩扇大門居然便自行緩緩開啟,露出了一條剛好可以透過一人的通道來。
只是神奇的是,不管徐安勝怎麼瞧,都看不清裡面陳設如何,只看到霧濛濛的一片,想來這也是仙人手段。
等了約莫有一炷香,卻是沒有等來劉堂主,徐安勝也不敢亂跑,只能眼巴巴的一直望著那洞府,然而裡頭卻是突然傳來幾句對話的聲音。
徐安勝見四下無人,便貼住石門仔細聽了起來。
“什麼?兩脈資質?”
這是一位婦人震驚的聲音。
“夫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掌門親自開口了,劉某哪有拒絕的餘地。”
“拒絕?哼,我看你根本就沒有開口,你那性子我還不清楚?什麼都等著別人給,你不開口要別人為什麼要給你?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為我們煉器堂爭口氣?”
“夫人,你這是要難煞劉某啊,我一直勤勤懇懇,如何不想光大我煉器堂的?”
“勤懇?你倒確實老實本分,有什麼用?老實本分能當飯吃?你知不知道在外頭另外幾位堂主夫人是如何取笑我的?還不是因為你沒用,你到底知不知道好弟子意味著什麼?”
“這,這,劉某自然是知道的,資源會更多些。”
“噢,原來你還不傻,你也知道資源會更多些,那我問你,自從我跟了你,十幾年來,咱們煉器堂總共招了幾位弟子?”
“六位”
“嗬,六位,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別人演武堂的弟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你這破洞府。六位弟子,老大也就算了,老二是個病秧子也算了,老三是個跛子也算了,其餘三位都是吃不得苦求著去了其他堂口也算了。”
婦人咄咄逼人,一口一個算了,卻讓劉堂主更加無地自容起來。
“至少這幾位資質還算過得去,你倒好,什麼人都往堂口領,兩脈資質,真是天大的笑話。”
“夫人莫氣……”
後邊的話徐安勝便沒聽了,但是這短短的幾句對話卻讓他已經目瞪口呆起來。
他想過煉器堂會是個大坑,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坑。
十幾年收六個弟子,還跑了三個?
留下的三個弟子,一個不清楚底細,一個病秧子,一個跛子。
這是個什麼奇葩堂口。
徐安勝下意識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好在是健全的。
但是此刻當真心中五味雜陳,一個偌大的青山宗,一個人才濟濟的修仙宗門,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堂口?自己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徐安勝可不想本事還沒學成,先把自己弄成殘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