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青鴻已率隊護送錢蓉前往郊外莊子。”浩天拱手道,“隨行之人都細細安排過,請公子放心。”
易宏點了點頭,令錢蓉化做自己模樣假扮易寯羽去外莊是提前安排好的。易寯羽受驚需要靜養,三天後她的生辰也可藉故推延,而易宏便繼續參加馬球比賽。
“可惜了那大宛駒,”易寧為兄長遞上熱茶,道,“浩天處置妥當,必不會讓任何人察出異樣,兄長放心。”
“重瞳的藥不會有錯,藥丸表面的蠟質融化正好需要三天,藥效發作需血液快速流動,馬跑得越快藥發作便越快。”易宏接過茶,徐徐抹開蓋,淡淡道,“等藥完全溶於馬血中,效力發作後,就一點痕跡也查不出了。”
“公子,此事……燕王會不會也在推波助瀾?”浩天拱手問道,“否則何以解釋遠在西北的孟家小姐能坐免檢官船這樣快就到了應天?我們原安排沈浩然是明日次場比試,卻在今晨賽前抽籤時抽中他?舍弟又在書院馬棚無故碰到前來查探的趙棣?”
“推手不止趙棣一個,”易宏飲下一口茶道,“周律定曰:非戰時,十匹以上牛馬買賣營運需至所屬驛站報備,百匹以上需至兵部備案。兵部左侍郎乃趙樉一手提拔,我們賣馬運馬怎麼可能逃得了趙樉的眼睛?
他既知馬匹調運情狀,又曉我等報名此次球賽,卻刻意在這時主動請纓前往王氏山剿匪,還在朝堂之上打著‘為類易氏之商賈平冤,保一方百姓免流匪之禍’的口號……呵,當真就把監判長一事全權交託給燕王。那麼,球場中若出了任何意外,自然也是他燕王的責任。”
“長公子,”一小廝敲門道,“朱雀書院樂藝先生——王公子,前來探望少主,現正於蘭曉風品茗等候。公子可見嗎?”
終還是他先到了。易宏一聲嘆息,放下茶杯,道:“請先生到瀚海軒。”
“是。”小廝應聲退下。
“午時將過,公子尚未用餐,”浩天知趣道,“奴先吩咐庖廚上菜吧?”
“他這麼快趕來,恐也未飯食,”易宏想了想,道,“吩咐廚房加一份乳鴿湯、紅燒鱸魚、芝麻牛乳酥。”
“是。”浩天行禮與易寧一同告退。
不過片刻,王浩便快步跑進,一進門就拉過易宏仔細看查,反覆低聲問道:“傷到哪了?傷到哪了?”
易宏擺手讓門口僕婢們退下,握袖為王浩輕輕拭去他額間薄汗,輕嘆道:“只是演戲,並未受傷。”
“趙棣征戰沙場多年,你若假傷如何逃得過他的法眼,更何況他還親自令太醫為你診治……”王浩面色微白,英眉緊蹙,拉過易宏的手靜靜為她把脈。
“我真的沒事,”易宏淺淺一笑,反手牽著王浩安坐道,“易寯羽的戲已將過半,剩下的事情我會以易宏的身份處理,趙棣不會再有機會抱我了。”
易宏知道,這個醋王定是又從哪個眼線那裡聽說了燕王馬場相救之事,所以剛才一開口就提及趙棣如何如何。
王浩聞言,愁腸並未得半分疏解,眉頭反而更加緊鎖。他隔衣摸著易宏受傷的左肩,再嘆一聲,問:“即便脫臼復位,患處定也還是很痛,明日你還要以易宏的身份參加球賽嗎?”
“那……”易宏頓了頓,湊近笑道,“隔一日?後天去?”
“明日與後天有什麼分別!”王浩一躍怒起,背過身大口吸氣平復心緒。他搖了搖頭,俯身半跪在易宏足邊,拉過她的手泣聲徐徐道,“卿卿,我們埋名隱居好不好?為了你我可以放下一切,仇恨、榮華、名利、性命,我什麼都可以不要。走吧,我們去一個無人相識,只有我們倆的地方。我會一直陪著你愛著你,一生一世與你在一起。就算有一天死亡將我們分開,我也會在忘川一直等你。你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是獸是草……都沒有關係,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不離不棄。卿卿,我們走吧?”
“我知道,若是為了我,你可以與天下鬥,也可以舍天下忘。”易宏纖指抹去他的眼淚,溫柔地撫著他的眉梢,緩緩蹲下身,緊緊抱住他,側耳柔聲勸慰,“劭朗,這一世做了我的丈夫,一輩子都為了我委曲求全,冤了你了。”
“民間婦人們常說一句詩:‘悔教夫婿覓封侯’。”王浩聽出她言語中的拒絕之意,慘然一笑,“我不該讓凌兄教你習武經商,更不該縱你回少林讓你看到世間兇險。若你始終只是一個普通女子,也許就能縱情山水,一世無拘……”
“劭朗,我早就說過這一切跟你沒有關係,你不必……”易宏捧著他的臉正想開解,只見桃花眼中銀光微閃,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