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的流星。執燈之人便是浩鵠,他昂首高聲應道:“公子——奴在!”
易宏解下肩上斗篷,單掌撐欄,翻身而過,從摘星三樓一躍而下,從容落地,背手走近,道:“準備一下,我們……”
話剛說到一半,易宏突然止聲,連忙倒退幾步昂首望天,高聲喊道:“影衛!持弓!”
命方初下,只聽“簌簌”腳步之聲密若鼓點,如風奔來。倏地,百花園中站滿了帶刀攜弓箭的持燈護衛,一眾燈火直將摘星樓四周煥如白晝。
忽而,一聲蒼鷹長鳴由遠處傳來,眾人聞聲看去,晦暝夜空中似有兩隻鷹隼正快速飛近,眾人皆持弓待命。
這個距離絕射不中!
易宏一把搶過身側影衛弓箭,雙足點地,藉由摘星樓旁高樹,如趁風揚柳一般輕鬆蕩至摘星二層,再登欄而上,一瞬躍至三樓屋脊的鴟吻像處,單足穩穩站立,拉弓持滿,瞄準後,果決放箭。
正飛於易宅上空的兩隻鷹隼似乎足下還抓銜著什麼。“嗖嗖”二箭遠射,兩鷹應聲而落。
“帶鷹回來。”易宏下躍高聲吩咐。
“是!”浩鵠與幾名護衛行禮速離。
約一刻餘,浩鵠與三名影衛趕回瀚海軒,將所得之物置於托盤中雙手呈上。
易宏與易寧抬眼一瞧,首二盤各裝一隻展翅海東青。二鷹各中一箭,一隻被當心穿過,另一隻被橫穿雙目。次二盤中是兩個人的頭顱,易宏認得,他們就是易宅久尋不得的顏旭鵬與顏夫人。
“稟公子,”浩鵠頷首回報,“奴已吩咐影衛派十數獵犬沿此二鷹來向搜尋,也將易宅周圍血痕擦盡,必不會……”
“好大的膽子!殺了我的人,還敢把屍首扔進我的院子!真當我不敢動?”易宏怒目一凜,冷眉一橫,拍桌而起,道,“給我把這二鷹都……不!”
易宏定下心緒,思忖片刻,又道:“將此二鷹都從中間一刨為二,分成四份。一份,與顏氏夫婦的頭顱一起送往羅敏芝府邸。另外三份分別扔到沈宅、燕王府與朱雀書院。”
“是。”浩鵠與三衛領命退下。
“你們也下去吧。”易寧起身道。
“是。”浩天率其餘僕婢行禮告退。
易寧關上裡屋的門,坐在易宏身旁柔聲安慰:“兄長切莫惱怒,易宅奴眾數萬,你不可能保得了每一個周全……將鷹屍如此分配……有何用意?”
“今夜將顏氏夫妻頭顱送來震懾易宅之人,明顯藉此告訴我:王家億是替他枉死。那我何不把這些轉送給羅敏芝!”易宏穩坐太師椅,狐眼微眯,纖指緩緩敲著茶几徐徐道,“羅大人今日在燕王與懷慶公主面前露了臉,當眾樹立一查案雷霆的賢官形象。既然他想要個好名聲,做事就不能只做一半。今夜既又得證物,他必明白此事背後還有主使,由他去追查吧。”
“這我倒是清楚,”易寧道,“給燕王送去大抵也是這個意思。可是為什麼還要送去沈宅和朱雀書院呢?”
“此事只有鬧得越大,那賊人才越容易漏出馬腳,扔到目前萬眾矚目的朱雀書院最為合適。”易宏停頓片刻,陷入沉思,“至於沈浩然……”
“兄長……難道懷疑這一切皆為沈浩然策劃?”易寧有些疑惑了,“您之前不還說許是鹽幫所為嗎?也許還有哪個王爺……怎麼忽然把矛頭對準沈浩然?”
“我養的角雕被海東青襲擊之事你可還記得?”易宏看易寧點點頭,繼而又道,“在京畿重地豢養這樣兇猛的飛禽,必要有一定的財力和相應的訓鷹人才,且對易宅窺視已久,能滿足這些條件,只有三人:趙璋、趙棣、沈浩然。
我曾派浩鵠前往沈宅,截殺沈宅管家沈泰陽,可是浩鵠竟連他的影子也沒有找到。就在沈泰陽消失不久,角雕便被襲傷亡……我從來都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巧合,所有巧合都只是人為因果罷了。”
就在此時,空中忽然響起炸裂般的轟隆雷聲,風勢漸狂,吹得門窗許許生響,傾盆大雨隨即而至。
“春日裡怎會連連雷暴大雨呢?”易寧側身望向窗外,不由得嘆了口氣,看易宏起身欲走,他忙攔住兄長,“哥,這樣晚了,你要去哪?”
“我本還有耐性讓他們活過五月百花節,”一道雷電之光倏地閃過,更顯易宏狐眸戾氣,“眼下……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