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劭朗聞此驚愕一時,他的瓊華從未對他說過這般真相。他也從來都不知曉她過往困縮在幼兒體間的無助。怪不得她從小就思慮周全,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和膽識。
但若是把她前生的年紀加上此世的歲數……
她豈不已經年近半百?!
肖劭朗瞪大了眼睛,咽咽嗓,慢慢消化這個驚人的訊息,深深呼吸使自己慢慢平靜。
“而且,”易宏枕臂徐徐道,“我在那個世界也曾經有過愛人。”
“愛人?!”肖劭朗倏地驚彈坐起,激動得有些結巴,側身蹙眉質問,“什、什麼……不是!你所說的愛人……是……成、成親了……嗎?”
肖劭朗的聲音愈來愈弱,似驚慌不自信,又似在意瓊華仍思念那個“愛人”而患得患失。
“你結巴什麼?”易宏噗嗤一聲笑,拍拍肖劭朗的手背笑道,“沒有成親!你是我前世今生唯一的夫君!”
肖劭朗聽此才長舒一口氣,盤坐直立,撇眼嘟嘴,囔囔問道:“那你為什麼說他是……‘愛人’?”
“我曾經……喜歡過他,”易宏斟酌了一下用詞,像是說起旁人不相干的事一般淡然從容,笑道,“我們是同窗,相伴三年,他說過娶我,但我那時沒有答應。後來,畢業,我們就分開了。”
“既然喜歡,”肖劭朗雖沒有完全理解易宏的話,心底卻又好奇,口吻不屑地陰陽怪氣道,“為什麼會分開?”
“我們本來有一致的目標,但後來他有自己的捷徑,就分開了。”易宏嘆道,“雖然分開的時候,他嘴上說著抱歉,但從他的眼裡,我卻沒見到半分悔意。那個世界就是這樣,背叛、利用、傾軋……即使是情人之間,亦是常事,更別說朋友、同事之間了。這也是我不喜歡那兒地原因。”
肖劭朗眼中掩不住的失落,他還以為易宏不喜歡原來的世界,是因為那個世界沒有自己。原來在她心中,自己也沒有多重要。他英俊的面上無一絲笑意,如初冬漸封的冰層,寒冷而板正。
“在那裡,除了父母,沒人能切實幫助我、信任我。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大多數只能靠利益勾連,也沒什麼情意可言。”易宏牽起肖劭朗的手,微微一笑,“那裡沒有你,不會有人像你一樣事事為我著想,更不會像你一樣在乎我、信任我。”
肖劭朗面上的寒霜瞬間融化,笑意淺淺。他握住易宏的手正想說些什麼,易宏再嘆:“那裡也沒有易寧、沒有師父、沒有一眾師兄弟,沒有一心一意的虔心向善,沒有溫度!人人面具,人人石木。更重要的是,大周更像一個可供我施展技藝的舞臺,若父母在此,我根本不想回去。”
肖劭朗剛剛翹起的嘴角迅速落回,原來在易宏心中,她割捨不下的人、事竟這樣多,最重要的也不是自己。他失望地甩開易宏的手,撇著嘴翻身躺下,氣鼓鼓地抱起被子,翻身不再說話。
易宏身上的被子瞬間少了一大半,她側身一看,竟全被肖劭朗壓在身下。她伸手去拽被角,肖劭朗卻往裡挪了挪,索性一下把被子全部掀走。
易宏蹙了蹙眉,她沒懂肖劭朗突如其來的氣惱是為了什麼。她再次用力拉了拉被子,仍舊沒有把絲被從男人懷中搶過分毫。易宏翻了一記白眼,頓然起身,準備去抱床新被。
“你去幹什麼?”肖劭朗立刻翻身低問。
“拿、被、子!”易宏撩開床幃,提鞋道,“我偌大易宅,難道還沒有第二床被子了?切——”
易宏剛說完還未站起身,肖劭朗便一把將被子又扔了回去。
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喲!
易宏見狀垂首忍笑,爬回榻上,拍拍肖劭朗的肩膀,俯身湊近,賠笑道:“怎麼了嘛?”
“哼!”肖劭朗閉上眼,輕哼一聲,沒有理睬易宏。
“都過去了!真的!”易宏知這醋王定在暗暗生悶氣,輕搖著他的肩背笑哄道,“我連他的模樣長相都不記得了!”
你還要如何記得他的音容笑貌?!肖劭朗怒而睜開眼,回頭緊盯易宏,狠狠剜她一眼,又是一聲“哼”,轉身又不說話。
易宏不僅不惱,反而被他的孩子氣逗笑了,輕輕抱著他的背,撫他細滑如緞的青絲,柔聲哄道:“我把最真實的自己都告訴你,所有的過往、心思只展現在你面前,說明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呀!”
只是最信任?肖劭朗嫣唇撅得更高些,心口沉悶的感覺愈加深堵,雙臂也將自己抱得更緊,蜷得像一個受盡欺負的無助孩童。
“懿卿?”瞧肖劭朗不理自己,易宏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