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陪同錢蓉乘著趙栩派來的小轎到了公主府中,二人於偏殿見到等候已久的趙栩與趙雲玟。
“草民見過二位殿下,”錢蓉躬身行禮道,“願殿下福壽安康,千歲吉祥。”
“易姑……少主客氣,免禮,平身吧。”趙雲玟斟酌片刻對其的稱呼,起身笑道。
“謝殿下。”錢蓉站定,口吻不卑不亢,“不知殿下特召草民至此有何要事。”
“小王……我託姑姑請少主來……是為了……”趙雲玟面上雖笑,神情確是十足的不自然,說話語氣盡也支吾囫圇。
“惜雪,請長孫殿下去正殿喝茶,我有話單獨對易少主說。”久未開口說話的趙栩口氣冰冷,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錢蓉頷首蹙眉,細細思量:趙栩自她進門就一直盯著她打量端看,現下又支走了旁人單獨敘話?趙栩難道不是作為中間人,幫趙雲玟聯絡拉攏易宅的嗎?怎會在此時支走東主呢?
錢蓉側身,眼神示意。青月心領神會,與趙雲玟等一同退出,廳中唯剩趙栩和錢蓉兩人。
“草民向來直耿,若有得罪,公主不妨直說,草民自甘領受。”錢蓉學著易寯羽略顯傲慢的口吻,淡然自若上前落座,抬首正對鳳眸灼然的趙栩。
趙栩沒有立刻回答,只雙目凝視錢蓉,從五官看到衣佩,再視其指尖,彷彿在審視尋找著什麼。
“如果公主也喜歡民女今日這身穿戴,我便派人按公主的身量做一套一模一樣的給您送來。”錢蓉沒有戳破趙栩的無禮端視,也沒有絲毫心虛自亂陣腳,反而溫柔平和地與趙栩持續對視。一切談吐動作,皆端莊得體,一如易寯羽往日一般。
“你是誰?”趙栩矜眉低聲質問,“她為何不親自來見我?”
錢蓉一怔,以自己爐火純青的演技,除了王浩公子,從未有人能如此輕易識破她的真實身份。錢蓉自信,這張由少主親手製作的人皮面具不可能讓趙栩看出任何破綻,故而很快以淺笑掩去驚訝。
“公主派惜雪請草民前來,卻不知我是誰?”錢蓉為自己斟上一杯茶,淡然回道,“如若不然……公主以為我是誰?”
“你的模樣打扮確實很像她,神態舉止也能學其八九成,只是語氣不對。”趙栩按住錢蓉抬杯的手,壓低聲音道,“以她的細微謹慎,絕不允得外人觀摩學習,令旁人有機會假扮她的模樣,你必是她身邊人。你是誰?她為何派你來?難道……她就這般不願見我嗎?”
趙栩思維緊密,推斷毫無錯漏,只是語尾最後一句,流露幾許傷感嘆脈。
語氣不對?哪裡不對?錢蓉放杯微微蹙眉,心想,趙栩怕不是砌詞詐她吧。為免多說多錯,錢蓉決定暫時緘口,靜觀其變。
“也罷……”趙栩見錢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僅一味沉默,鬆手嘆了一聲,再道,“她大抵是覺得我這小小公主已無用途,連見……也不願見了……算了,見又有何意義。歲月蹉跎,痴心已負,難不成還能挽留補救什麼?”
趙栩這一席話讓錢蓉聽得雲裡霧裡,她只知趙栩彷彿慨嘆世事無常,但卻不解其中深意。
“哈。”趙栩深吸一口氣,重重一嘆,彷彿是沉心擱置了什麼,轉而道,“雲玟請你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他已成功說服父皇同意易宅的建議。只是我朝自開國以來,邊禍不斷,僅是軍餉每年就去了國賦一半。如今天災人禍,南北紛紛,人事不興。朝廷實在……暫時拿不出那麼多銀兩用於平定多地災禍,所以想‘借花獻佛’。”
“借花獻佛?”錢蓉疑笑道,“如何獻?何以獻?”
“年初,父皇微服出宮巡幸晟金號之時,易宅曾贈玉車一駕……”趙栩似乎也覺得這般說辭有失顏面,不欲再說下去。
“我明白了。”錢蓉想了想,立刻會意道,“陛下想將此玉車再賣回給易宅,用賣車的錢換糧,先解災民當務之急。我說的對嗎?”
趙栩微張口,欲言又止,凝眉蹙蹙,無奈地點了點頭。把別人送的東西又賣回本家,活像賤民因錢銀短缺而典當東西。這樣有失皇室威嚴之事,趙栩作為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實在開不了口,更不想承認。但國庫空虛,災民轆轆,也是迫不得已的法子了。
“若我沒記錯,當時此車叫價最高是……”錢蓉回憶著徐徐道,“當時此車還沒有來得及拍賣叫價,就因懷慶公主喜愛而獻予皇家。眼下就算易宅買回,陛下欲多少出手呢?”
“兩百萬兩。”趙栩聲若蚊音,支手扶額,以袖掩面,兀自尷尬。
“我記得在玉車之前,有一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