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提出兩百萬兩?”易宏倚靠青玉紅木椅,酌酒輕嘖一聲,“你還價五十萬……”
“把別人送的東西再高價賣回本家?”肖劭朗冷笑啐道,“呸,真不要臉。”
“奴是不是應高了?”錢蓉酥手握拳,連連錘掌,憂心蹙眉道,“奴在回來的路上一直思量,若是這五十萬讓他們以為咱們易宅好欺負,從此予取予求該如何?若是投了銀子反而沒有達到平復災情的目的,那豈不辜負公子對我的信任。奴越想心越慌,公子……”
“五十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易宏纖指輕輕敲擊著紅木桌面,思忖道,“你回的沒什麼大問題。不過,送人的東西就算他們打著臉賣回來,也不能收!否則,我易宅在天下人眼中成了什麼?你放心明日或者今晚,他們必定還要來找我。到時候你出面回覆:兄長生辰,已將府中大半銀子分發下去,以求安定人心,府中確實沒有餘銀可做人情。若朝廷實在沒有辦法平災……不如讓易宅平,平定多少裡,便食邑多少。”
“沒有存銀……又如何平定呢?”錢蓉反問,“何況趙氏一族又怎會應允公子憑災建功而得封地呢?”
“什麼叫封地?”易宏矜眉微凝,半笑半嗔道,“那是我易氏憑一己之力為百姓謀福祉,平災情、免戰亂,換得一方安泰!怎麼,難不成趙氏以為他們與我易宅還有一爭之力?”
易宏唇邊勾起淺淺弧度,狐眸凌厲殺勁,盯得錢蓉一陣陣起雞皮疙瘩。錢蓉無詞辯駁,只得垂首不語。
“你也是,”肖劭朗在一旁打著圓場,為易宏夾菜笑道,“蓉兒只是換位思考,把趙氏可能說的話先道予你聽。你衝她發什麼狠,看把這丫頭嚇的。”
“哦~”易宏放杯吃菜,懶懶應了一聲。
“對了,”錢蓉像是想起來什麼重要的事,抬首稟報道,“公主彷彿識破奴了!今日平白拉著奴,說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話。”
“什麼話?”易宏嚼菜囫圇道。趙栩知她女扮男裝,但……是如何看出蓉兒並非她本人呢?
“公主說……”錢蓉回憶道,“‘你的模樣打扮確實很像她,神態舉止也能學其八九成,只是語氣不對。’嗯……‘以她的細微謹慎,絕不允得外人觀摩學習,令旁人有機會假扮她的模樣,你必是她身邊人。你是誰?她為何派你來?難道……她就這般不願見我嗎?’大概就這些。”
“語氣?”易宏聽來也覺驚訝。以錢蓉的模仿能力,除了肖劭朗這個小雞賊能分辨,其他人……趙棣、趙橚什麼的……不都沒認出來嗎?
“嗯!”錢蓉點頭蹙眉道,“奴也像公子平常一樣說話,可是……哎,奴反思許久,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不止語氣,”肖劭朗輕笑道,“連翻白眼的習慣也不太像。”
易宏撇眼一凜,冷麵冷語哼道:“喂——”
“你家公子想事情時,手指不老實,總喜歡點敲東西。再比如,飲茶時,不管燙不燙嘴,她都要吹吹,其實是借聞茶,確認茶水無毒。等等細節,你大多都是沒有的。”肖劭朗徐徐道,“原來不止我,連旁人也看了出來。蓉兒,這是你的失職,你要反思!”
易宏聞此翻了一記白眼,肖劭朗不說,她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習慣。這個肖劭朗,一天天的,觀察點真是……令人無語。
“是。”錢蓉起身行禮,歉聲道,“奴受教,日後必當注意。”
“咚咚咚……”
“公子,”青月敲敲門,稟報道,“燕王、周定王二位殿下一起來了,阿狸姐姐正在前廳接待呢。您可去見見?”
“夠心急的啊。”易宏起身笑道,“你去回覆,我與少主馬上前來。”
“是。”青月應聲退下。
“我也要去!”肖劭朗放筷起身道,還生怕易宏拒絕似的,拉著易宏的衣袂,可憐兮兮地眨眼凝望。
“去!”易宏反手握住肖劭朗的大掌,狐眼眯笑,道,“先幫夫君我整理衣裝,再去不遲。”
“好呀。”肖劭朗聞聲笑得開懷,屁顛屁顛地跟在易宏身後。
錢蓉抿唇一笑,知趣退下。
約摸一刻餘,一身青紫銀紋深袍,上高豎墨髮戴白金藍寶冠,下配碧海銀浪靴,易宏大步行在前。
青藍金紋寬袍配青玉珍珠冠之肖劭朗行在左,煙褐紗衣內裹錦衫琉璃裙之易寯羽行在右,二者攜眾奴緊隨其後。
“哎呀呀,讓兩位殿下久侯了。”易宏揮袍跨門而入,拱手行禮笑道,“讓在下以茶代酒,賠禮告罪。